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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这里装死,沈非念你给我起来!”
小腹骤然吃痛,沈非念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让她从沉沉昏迷中醒转。
庞杂的信息如镜子碎片般纷沓而至,涌入沈非念脑海,扎得她头痛欲裂,耳边的聒噪之声尤显吵闹。
“沈非念,你好说也是我们沈家的七小姐,私下里竟然写这些淫言艳句,当真是恬不知耻!”
“你一个女子如此不知自爱,若是传出去了,咱们沈家的面子可要往哪里搁?”
“臣妇教女无方,万般惭愧,请太后娘娘恕罪。”
……
在这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沈非念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脑海清明过来。
她穿书了,穿进了之前看的那本《白月光她娇且软》里,成为了书中的炮灰女配,没活过半章,死得惨烈冤枉又卑微如尘。
而此刻,正是决定她会不会成为炮灰的重要时刻。
今日宫里太后娘娘设宴,宴请京中二品以上大臣的家眷来宫中唱诗赏花。
本来沈非念这种爹不疼娘早死主母欺家姐辱的可怜瓜蛋子,是没有机会被沈家带进宫来的。
但正好宰相府沈家需要一个替死鬼嫁给早已心有所属的赵华安,所以沈非念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这里。
沈非念的三姐沈之杏在给她斟酒时,“不小心”地捡到了沈非念掉落在地上的“情诗”。
情诗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骁骑大将军赵华安的爱慕,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太后见状十分乐意成全一对年轻人的姻缘,当即作主将沈非念指婚给了明明心有所爱的赵华安。
然后,沈非念就被赵华安活生生打死在新婚夜了。
沈非念将剧情回忆到这里,不禁感叹:
苍了个天的,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拿到这么个人间至惨的悲剧剧本!
“行了,你们也安静些。”高座上那位保养得当仍显年轻的太后开口,止住喧哗的吵闹声,只看向沈非念:“沈家七丫头。”
沈非念调整好情绪,在心底迅速给自己盘了一个穿书自救指南。
第一步,打死也不能嫁给赵华安那个狗男人!
打定主意后,她抬起一双婆娑泪眼,楚楚可怜地望了太后娘娘一眼,又赶紧垂下眼睫,乖巧地答话:“太后娘娘,臣女在。”
只这一眼,太后看得就很是惊讶,暗暗心想:好个标致可人的小丫头,雪肤乌发,丹唇星眸,比起旁边那个沈家老三不知貌美好看了多少去。
沈家也当真舍得,竟让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去送死。
太后一时心软,放柔了些声音问她:“这诗,可是你写的?”
沈非念摇摇头,伏身行礼:“回太后娘娘话,不是臣女写的。”
“你胡说!这就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插话的人是沈非念的三姐沈之杏,她今日被父亲委派了这重要的任务,别提多兴奋多得意了,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父亲嘱托!
太后身边的嬷嬷低喝一声:“放肆!太后问话你岂敢插嘴!”
沈之杏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跪下请罪:“太后娘娘恕罪,只这是沈非念平日里就惯会装可怜,您可千万不要被她蒙骗了!”
太后瞧了她一眼,又望向沈非念:“你继续说。”
沈非念先是怯怯地看了一眼跪在她旁边的三姐姐沈之杏,又轻声开口:“臣女可否斗胆,求太后娘娘容许臣女问三姐几个问题?”
太后摆出宽厚容人的架势,笑说:“自然,你且问吧。”
相对于粗鲁急燥的沈之杏,她更喜欢眼前这个知事懂礼的沈非念。
“谢太后娘娘。”沈非念谢恩,转头看向沈之杏,真诚动人地说:“三姐姐,太后娘娘贤明圣德,慧眼如炬,旁人凡有半句谎话,她一眼便能看出来。”
“那是自然,所以你休想骗过太后娘娘。”沈之杏以为胜券在握,昂起了下巴像只斗鸡。
沈非念缓缓抬眼,幽谧如潭的双眸,深深看进沈之杏的眼底,慢声问道——
“所以,当着太后娘娘的面,三姐请如实说来,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是我写的。”沈之杏脱口而出。
满座哗然。
沈之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一瞬间她看见沈非念的眼睛变成竖瞳,就像猫眼一样。
然后她就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悠然清越。
接着,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但旁人并不会看见沈非念的眼睛变成竖瞳,也不会听到风铃声,他们只看到沈之杏无端端地就改了口风。
就连太后的脸色都变了下,稍稍坐直身子,疑惑不解地看着沈之杏。
而一直充当木桩的沈家大夫人只在暗地里紧了一下手里的佛珠。
沈非念还是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继续问沈之杏:“那信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呢?”
沈之杏:“是我放的。”
沈非念在心底骂了句国粹,却也知道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问下去,不然就要把太后牵扯进来了。
毕竟催眠术会尽让人说大实话,而沈家和宫里作局,把自己塞给赵华安这恶心事儿,太后也是知情的。
她这会儿还不能正面跟太后硬刚。
所以沈非念换了个问法:“三姐姐的意思是说,我是清白的,对吗?”
沈之杏答道:“是的,沈非念你连赵将军是谁都不知道,自然是清白的。”
沈非念差点要笑出声,还好忍住了,开始反杀:“谢谢三姐还我清誉,那三姐你认识赵将军吗?”
沈之杏答道:“认识。”
沈非念:“你们认识很久了?”
“当年赵将军凯旋时,我去城门看过他。”
“哦~~~我知道了。”
沈非念心满意足地转身,向太后行大礼叩拜,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发自肺腑般——
“太后娘娘慈心普照,尊贵无方,在您面前无人敢妄言,三姐姐沐泽圣恩,得遇感化,道出实情,原是我家三姐爱慕赵大将军已久,却不敢明言,才有了今日这阴差阳错。还望太后娘娘您开恩,莫要怪罪三姐,全了她一片心意才好。”
她给太后戴了一顶高得不再高的高帽子,太后就算想把方才之事草草掩过去也不能了,否则怎么对得起她这片“诚心诚意”地溢美之词?
至于沈之杏……你不是要把我嫁去赵华安那儿送死吗?
你自己去就好了啦,这种好事,我才不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