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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听说沈涟漪报名读书, 很是赞成, 在他看来,妹妹没有被离婚的事情打倒就是最好的, 旁的倒是一点也不重要了。
只是等回了家,沈涟漪自己倒是紧张起来, 想到要开始新的生活, 要和其他人一样读书,她只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在屋里转圈圈了。
唐娇撑着下巴就这样看着她娘亲在屋里足足转悠了十几圈,终于笑了起来, 她轻声道:“娘啊,您不过是去读书,其实不用这个样子的。”
话虽然这样说,沈涟漪自己倒是不这么觉得,她义正言辞:“这是很大一件事儿了。”
又一想,这么慎重的事儿,可不能轻易待之。
“我得去拜拜。”
唐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琢磨明天自己要不要逃个课,陪她娘一同去读书, 不过又一想,觉得这似乎不是很好。
她娘总是要自己走出第一步的。
这么一想, 也就释然了。
唐娇释然了,沈涟漪依旧紧张。
以至于到第二天早上,沈涟漪依旧面带愁容。
唐娇正在换鞋子准备去学堂, 看到沈涟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道:“娘,您还紧张呢?等我放学去济宁接您啊!”
她轻声:“其实您不用太担心的。”
沈涟漪哎了一声,强撑着:“我担心什么,你竟是胡说。更不用接我,我自己完全可以的。没道理人家杨修言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一个人,我反而要人陪着。”
唐娇失笑,感慨杨修言对她娘的影响还挺大的。
“走走走,你赶紧去上学。别在这里耽搁。”
唐娇只得点头出门,她休息了一周,再次回到学校,倒是有些生疏的感觉。
不过同学们倒是热情依旧。
黎云朝来到唐娇身边关切的问了起来,唐娇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黎云朝立刻了然。
虽然她们都隐隐猜测到了唐娇请假的缘由,听她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害羞的。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少女么!黎云朝缓和一下,立刻改变了话题,倒是提起了另一幢事儿。
“唐娇,你晓得伐?那个谁,唐衡,她去了下洼中学读书。”撇一下嘴儿,她出卖了自己父母,“我听我妈说的,说是你父亲……咳咳,他帮唐衡联系的,进去做插班生读书,明年要考大学的。”
唐志庸到底也是读过书算是有底蕴,有些能用的上的朋友也不奇怪。
唐娇这段日子并不关注那边儿,倒是也不知道他们的好赖。她刚回来的时候特别生气,恨不能弄死他们,将他们千刀万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其实挺没有意思的,这些人又是个什么呢?
她犯得着和这些垃圾去斗来斗去么?
自然,这些人招惹她,她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但是平日里她对他们倒是懒得搭理了,有大好的日子,她与他们纠缠,简直是降低了身份。
话虽如此,唐娇倒是还愿意听八卦,没办法,少女的本性嘛!
“可是我记得,下洼中学是男女混校,而且校风不太好,似乎只要有钱就能去读吧?”年代太过久远,她竟是记忆不清晰了。
黎云朝点头,说了起来,确实,下洼中学算是最差的一所中学,没有什么像样的先生,校风更是不太好。
不过唐衡这种人,有个地方读书已然不错,估计也不会要求那么多了。
“不过我觉得唐衡去那所学校读书,要完蛋。”黎云朝难得会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人挺诧异的。
黎云朝倒是也不隐瞒,说道:“我听说那所学校很多学生都不是正八经读书的,是那种小太妹,唐衡又是个矫情的装模作样性格。她如果好好的接地气儿一点还好,若不然啊,就她按照在咱们女中的那个假仙性格,不被人揍才怪呢!她们学校经常有欺负学生的事情,而且哦,先生都不管的。”
唐娇轻轻点头,她倒是并不知道这些。
不过黎云朝会知道这些倒是不容易的,她惯是不怎么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大抵是看出唐娇的疑惑,她笑盈盈:“是许婧告诉我的。”
唐娇咦了一声,看向了许婧的位置,说起来今日没有看到许婧呢!
她道:“她今天也没有来吗?”
黎云朝面色有些担忧,不过很快的,她轻声:“许婧旷课三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情,我想着今日放学去他们家看一看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唐娇面露为难,她直白言道今日是母亲第一日去夜校,她十分不放心,还是想早点过去看一看,这般一说,黎云朝当真是吃惊万分了。沈阿姨那么大年纪还能想要读书,其实挺让人震惊的。
“那没事儿,我自己去就好。”
她很体贴的拍拍唐娇肩膀,并且允诺晚上给唐娇打电话。
唐娇看她笑盈盈的样子,寻思了一下说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总归我娘也不可能马上放学,我去了也是要等很久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们都没有去过许家,也不知道许婧的家里是个什么样子,她总归不放心黎云朝一个人过去。
黎云朝一个小姑娘总归是有些担心的,但是还是懂事儿的说:“我没事儿的,你陪你妈妈吧。”
唐娇摇头笑,坚决:“不行,不放心你。”
这样一说,黎云朝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她咬着唇,轻声道:“我最喜欢唐娇了。”
唐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为难的说道:“可是你喜欢我也没用啊,我也不能娶你。”
黎云朝一愣,随即笑得更加厉害。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大家心中倒是感慨,为何原来就没发现唐娇这么搞笑呢!
两个人虽然没有去过许家,但是也知道许家的地址,叫了黄包车直奔而去。
许婧家住在市府附近,穿过巷子后面的一栋栋小洋楼就是了。
唐娇率先嗯了门铃,一个婆子出来应门,有些疑惑的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唐娇脆生生的开口:“请问许婧在家吗?我们是她的同学,她这几天没来上学,我们不放心她。”
这样一说,婆子立刻:“两位小姐快里面请,我去叫我家小姐。”
将二人请到了客厅,她咚咚上了二楼,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黎云朝吓了一跳,立刻握住了唐娇的手臂。
唐娇往楼上看了一眼,很快的就见许婧面色苍白的下楼,不知为何,才不过几日不见,许婧明显沧桑了不少,连原本一丝不苟的辫子都松松散散的。
她有些尴尬的扬了一下嘴角,不过这笑容更像是苦笑。
两个姑娘站了起来,唐娇轻声问:“你没事儿吧?我们过来看看你。”
许婧摇摇头,招呼二人坐下。
她有些疲惫:“谢谢你们关心我。”
婆子奉了茶,许婧抬头:“王婶,您上楼帮我看着点我娘,不然我不放心。”
王婆子哎了一声,赶紧上楼。
“正好你们来了,还请劳烦帮我请一段日子假吧,我娘、我娘出了点事儿,我得在家照顾她。”
她虚弱的笑了一下,可见这几日也是累极了。
唐娇点头,轻声:“你也照顾好自己,这几日你没有上学,我们总是不放心的,现在知道你没事儿,我们也就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许家发生了什么,但是唐娇倒是不多问旁人的**,看许婧母亲的那个叫声,似乎也颇为可怕。
许婧倒是没有隐瞒他们两个人,说道:“谢谢你们关心我。”
她握住两人的手,轻声道:“我没有什么事儿,不过我也不能陪你们久坐的。我娘的病不太好,我不放心。得看着她。”
唐娇明白,立刻点头:“那我们先走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事儿你就给我或者黎云朝打电话就成。”
许婧笑了一下,说道:“好。其实我娘也没有什么,她就是被吓到了,养一养就好了。”
叹息一声,她轻声解释:“我爹的厂子出了点问题,欠了人家好些钱。我们家暂时没有钱还,他们就吓唬了我娘……”许婧粗略说了一下,又道:“哎,可能你们下次见我,我就已经不住在这个房子里了。只希望我爹早点找到买家,如果我们家的厂子能出手,可能就……哎,我跟你们说这个干嘛。”
虽然她看起来很轻松,但是语气里的心酸也是能够听出来的。
黎云朝认真:“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许婧点头,将两个人送出了门。
两个小姑娘出了门,倒是相顾无言,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黎云朝挽住唐娇,轻声说:“幸好有你陪我一起来,不然我觉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太善于交际,看到这样的情形觉得鼻子酸酸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娇沉吟一下,问道:“许婧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啊?”
说起这个,黎云朝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能做什么,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唐娇将黎云朝送到了市府门口,黎云朝寻她母亲一同回家。唐娇则是准备做黄包车去济宁夜校等沈涟漪放学。
这种接自己母亲放学的感觉好奇怪。
走到市府门口,唐娇挥手:“走吧。”
黎云朝点头,笑盈盈:“你也是,路上小心,明天见。”
唐娇:“明天见。”
眼看黎云朝往市府里走,唐娇正要转身离开,看到匆匆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唐志庸。
父女二人已经有很久没见了,足有两个月有余,恍惚见到,倒是并没有什么亲切感。
唐娇冷冷淡淡的看了唐志庸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看她要离开。
唐志庸立刻开口:“呦呦。”
唐娇回头浅笑:“有事儿?”
真是与陌生人无疑了。
唐志庸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性子,女儿在身边的时候自然处处都看不上眼,觉得她十分不好;但是她不在身边,他心里倒是有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沉默一下,嗫嚅嘴角,呵呵道:“你、你还好吧?长高了呢!”
唐娇:“我挺好的。”
上下打量唐志庸一下,这么看起来,真正不好的倒是另有其人了,他并不如当初的体面,反而是带着几分狼狈,今年天气格外的炎热,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一点风。他满头大汗,衬衫也带着些皱巴。
唐娇很冷淡,唐志庸倒是不知再说什么其他,不过很快的,他立刻掏了掏兜,翻来翻去,找出二十块钱。
唐娇就这么看着唐志庸翻来翻去,似乎这二十块已经是他身上全部的钱了。
他递给唐娇,带着些严肃:“这些你留着……你娘,别告诉你娘,自己留着买些小零嘴儿。”
唐娇低头看着二十块钱,又抬头看唐志庸。
唐志庸十分认真:“你快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