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七章 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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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恒眼角跳了跳,却并无说话。

    “本督现在很想知道,前番肖公子前往我西关,与本督谈了一桩大事,而且承诺会给我西关的复兴给予帮助。”楚欢靠在椅子上,云淡风轻道:“本督对肖公子十分信任,北山道也确实表现出了一定的诚意,你们给了我们许多耕种农具,而且给予了一些粮食支援……!”顿了顿,淡淡道:“可是本督却没有看到你们有一匹马送到西关,不知小公子是否可以解释?”

    肖恒皱眉道:“楚督,骏马一事,只怕北山已经做不到了。”

    “哦?”楚欢凝视肖恒,“是否可以给一个解释?”

    “楚督该知道,肖总督有两个儿子,都是掌管要职。”肖恒缓缓道:“西梁人侵入西北之前,西北各司衙门倒也谨遵朝廷旨意,各安其位,可是东南天门道起事之后,再加上西梁人东进,北山各司衙门都已经进行大换血,短短时间,六部司衙门已经军队都进行了大换血。”

    楚欢笑道:“自然是肖总》 督为了掌控北山,任用亲信。”

    “楚督说的是。”肖恒道:“户部司衙门,交给了大兄肖静笙,而兵部司衙门,则是由二兄肖静谦任职,大兄控制北山的财政,二兄不但控制兵部司,而且以局势混乱为由,控制了北山三州的州军,北山三州本来编制加起来只能是六千人,可是如今因为北山流寇作乱,已经扩军至两万六千人,生生多出了两万编制。”

    楚欢皱起眉头。

    “楚督应该也知道,天下八大马场,西北就占了四处马场。”肖恒缓缓道:“西关占其二,天山占其一,北山亦占其一……!”

    楚欢冷笑道:“西关两大马场,名存实亡,并无马匹。”

    肖恒淡然一笑,道:“西关的马匹,都已经被朱凌岳调往了天山,如果不是肖总督一再坚持,北山道马场的骏马,也差点被朱凌岳利用各种理由调走。”

    “既是如此,北山为何不向西关供应马匹?”

    “北山所有的战马加起来,不过五千匹。”肖恒道:“北山禁卫军罗定西麾下占了两千匹,而剩下的马匹,都在肖静谦的手中,编制入州军。禁卫军的马匹,自然是不能动的,至若州军,肖督本想是从中抽掉一些马匹支援西关,但是大兄对西关并无好感,而且他一直与朱凌岳关系密切,肖静谦本就不愿意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东西来,有肖静笙的支持,战马自然不可能再送到西关……非但如此,之前答应支援西关的粮草装备,如今也已经被卡住,不会再有一颗粮食进入西关。”

    楚欢冷笑道:“这样说来,北山是准备与我西关为敌?”

    肖恒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肖督并无心与西关为敌,他只希望西关与天山拼个你死我活罢了……只是两个儿子在旁坚持,他自然要考虑一些,更为紧要的是,此番离开俞昌之前,朱凌岳那边有一封密函送到了北山。”

    “什么内容?”楚欢立刻问道。

    肖恒摇头道:“我也不知,如果不是当日我正好在旁边,也不会知道有那份密函送到……以往但有外来书信,肖督都会给我观阅,但是此番一反常态,并无交给我。”

    “这样说来,那份密函自然是事关重大。”楚欢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叹道:“肖公子,肖夫人不但是个美丽的妇人,而且是个很聪明的妇人。”

    肖恒一怔,先前谈及政事,他倒可以侃侃而谈,可是一旦话题扯到肖夫人的身上,他立时便紧张起来。

    “夫人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一些。”楚欢叹道:“肖公子,正如夫人所言,如果肖督不在了,真的被他的两个儿子掌了权,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待你?”

    肖恒勉强笑道:“我与他们是堂兄弟,同族中人……!”

    他话没说完,楚欢已经摇头道:“肖公子刚才说的话,言辞恳切,我是相信的,可是现在怎么又变的不会说话了?”

    肖恒见楚欢神情看似平静,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眸子却变的冷厉起来,只能苦笑道:“肖督明察,毕竟是……毕竟是自己族人,更是堂兄弟,总不好在后面闲话。”

    楚欢淡淡道:“肖公子连自己的叔母都能拉上床,就没有胆量在背后说几句真话?”

    肖恒脸色微变,眼角抽搐,忽听得身后已经传来声音道:“恒儿,楚督以诚相待,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肖恒回过头,却豁然发现,肖夫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穿上了衣裳,先前惊恐之态完全消失,此时裙装在身,甚至连发髻都盘起来,看上去异常的端庄高贵,脸上亦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个万福,轻声道:“妾身见过楚督!”

    楚欢也是起身来,拱手笑道:“打扰夫人的良宵,实在是罪过,还请恕罪!”

    肖夫人微笑道:“楚督深夜来访,为了不至于惊动他人,还为我们守卫在外,切身只有感激,楚督又何罪之有?”

    楚欢心下倒是有些吃惊。

    这妇人只是这短短时间,就能恢复常态,而且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惊恐之色,那等通奸的龌龊之事,她竟是云淡风轻应对,丝毫没有任何羞臊扭捏之态,楚欢一瞬间便知道,这女人心机之深,竟是远超肖恒,更是明白,今夜的苟且之事,还真不是肖夫人落入肖恒圈套,反倒是肖恒被肖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诱入。

    楚欢哈哈一笑,道:“夫人不怪罪就好。”抬手指着自己刚坐过的椅子,“夫人请坐!”

    “你们男人说话,妾身岂敢放肆?”肖夫人端庄温和,美艳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微笑,竟是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到肖恒身边,向楚欢问道:“却不知楚督是否能赐恒儿坐下谈话?”

    “请坐!”楚欢微笑道,肖恒有些诧异,但还是坐了下去,肖夫人便站在肖恒的身边,看上去十分从容。

    楚欢落座之后,肖夫人才柔声道:“恒儿,楚督问你如果是肖静笙兄弟掌握北山之权,会如何对你,你尽管将心里话告诉楚督,楚督睿智,或许能为你指点迷津!”

    “指点迷津不敢。”楚欢微笑道:“只是本督与肖公子一见如故,对肖公子的前程十分看重,不忍见到肖公子这般的青年才俊为人所害。”

    肖恒眼角跳动,终是叹道:“楚督明鉴,无论是肖静笙还是肖静谦,任何一人掌握大权,第一个要除掉的必然是我。”

    “哦?”

    “楚督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我在肖督身旁鞍前马后,诸多事情,肖督宁可与我商议,也不会找他两个儿子。”肖恒苦笑道:“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自以为是,只以为肖督对我十分看重,只是现在也明白,肖焕章无非是将我当做一条可以驱使的狗,他既要用我,却又害怕尾掉不大,北山官员改换,肖静笙占了户部司,肖静谦占了兵部司,一掌财政,一掌兵马,给了我吏部司的差事,看似体面,可是北山哪怕一个县令的任用,都是肖焕章亲点,吏部司听起来威风,其实只是空架子,毫无实权。”

    楚欢看似很同情地点点头,叹道:“肖公子能为肖督重用,能力自然是远高过那两位,只是出身不同,却受此待遇,让人唏嘘。”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也罢了。”肖恒皱起眉头,“关键是这些年肖焕章凡事与我商量,我却成了他们兄弟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甚至一度以为,肖焕章会将肖族家主之位传给我,对我恨之入骨……特别是肖静笙,几次在肖焕章面前毁谤肖某,想要将肖某逐出家门,如果不是……不是叔母在后维护,肖某今日只怕会更为悲惨。”

    楚欢抬头看了一眼肖夫人,见得肖夫人仪表端庄,与床底间那风骚媚浪的艳妇判若两人,出来之后,自始至终都带着微笑,见楚欢瞧过来,肖夫人更是露出迷人微笑,轻声道:“恒儿所言极是,楚督,肖家兄弟对恒儿恨之入骨,如果有机会害死恒儿,他们绝不会顾念兄弟之情,更不会手下留情。”

    楚欢问道:“既是如此,肖公子难道要坐以待毙?夫人可是早就看出其中暗藏凶险,难道肖公子没有对策?”

    “大权在他们手中,我又能如何?”肖恒双眸闪动,此时早已经将手中长剑放在一旁,拱手道:“楚督睿智,还望楚督指点迷津!”

    “其实真正能够指点迷津的人不是我……能够帮助肖公子的人,一直在你身边。”楚欢目光再一次落在肖夫人脸上,微笑道:“夫人聪慧异常,肖公子有难,夫人心中恐怕早就有了对策吧?”

    肖夫人风情万种一笑,轻声道:“楚督过奖了……!”随即幽幽叹道:“其实想要躲过这遭劫难,并无太好的办法……就好像荆棘上的刺扎手,就只能将荆棘上的刺都去掉,握在手中,便不会受到伤害!”

    楚欢微笑道:“夫人的意思是?”

    “恒儿不想被他们害死,就只能除掉他们,这也是唯一的办法。”肖夫人幽幽叹道,一副悲悯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