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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梁挂不住绳子,想在门口上吊自尽,必须把绳子系在高处的暖气管道上。昏黄的灯光下,我仔细查看暖气管道,上面锈迹斑斑,看不出有挂绳子的迹象。
我想象着那幅场景,无妻无儿的中年男人终于挺不住生活的压力,在这扇门前上吊自杀,远远看上去像是几团衣服悬在空中……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后背窜凉风。
我不敢再盯着这扇门看,转身打量客厅,厅里简陋,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一套破沙发,一张吃饭的圆桌,几把椅子,没有柜子没有电视。我坐在圆桌前,屋里气温很低,透着冷意,窗外的天色已黑下来。
我站起身,关闭电灯,屋里旋即落入深深的黑暗里。我对着圆桌正襟危坐,想象手里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此刻放在桌上,在我的面前。
笔记本屏幕发出莹莹的光,照绿了我的脸。这就是我在神识之境所见到的场景。
我环顾整个客厅,脑补空处应该有的家具,破败蒙尘的房间在我的脑海里又恢复家一般的温暖。现在可以肯定,这里确实是神识之境我作为老王所居住的家,厅的规格和布置丝毫不差。
思维停滞下来,所有脑补的家具全部消失,客厅又回到破落的现实,四周黑森森的,气氛压抑的呼吸困难。
我走到墙边重新打开灯,穿过客厅往里走,里面一共有两间屋子。把门推开,其中一间屋子已经搬空,只剩下清水房,神识之境中这是儿子的房间。我又推开另一间屋子的门,里面只有一张废弃的床,露出木头的床板,没有被褥。
地上是废纸杂物,落着厚厚的灰尘,我没进去,驻足在门口扫了一眼,轻轻关上了门。
回到客厅,在沙发上闷坐了一会儿,这地方已经荒废很久。这种破烂的程度,起码有几个年头。
刚开始忐忑紧张的心情,随着我对环境的适应逐渐平缓下来。我把灯关了,整个人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房间里到底藏没藏着秘密,老王又是因为什么自杀的呢,真的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
这时,地上传来“唧唧”的叫声,我这才想起崽崽,进屋后我就让它自由活动了。
黑暗的地板上,崽崽站在那里,用前爪指着一个方向,不停叫着。
我把灯打开,顺着它指的地方看,那里是圆桌后面的墙皮,黑黑的特别脏,像是有人曾经在那地方吃烧烤,煤烟把墙体熏黑。
我相信崽崽的直觉,它毕竟是黄鼠狼,对一些事物的感知比人敏感不少。我走过去,把圆桌搬开。桌子多少年没动过了,几乎黏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里相当安静,巨大的摩擦声听起来格外刺耳,真是把我吓得一身冷汗。
搬开一段距离,我已经大汗淋漓,身体真是太虚。来不及休息,我到了墙皮前。屋里虽然开着灯,可光线实在昏暗,只能照个大概,再细致的细节就难以看清。
我拿出手电蹲在墙前仔细看,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这里根本就不是墙面,而是一扇紧紧关闭的门。因为时间太长,这扇门和周围的墙体几乎混合成一色,上面黑污了一大片,如果不是近距离观察,根本就无从发现。
既然是门就应该可以打开,我用手电照着,沿着门缝绕了一圈,没有发现门把手,也没有发现哪里可以借力开门的地方,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门缝不起眼的地方贴着一些暗黄色的胶带,因为时间太久胶带渐渐发黑,和周围的颜色混为一体。
这些胶带第一眼看过去像是从门缝里伸出的怪手。
我抹了把脸,搬过椅子,把手电放在上面方便照亮,这样就能腾出两只手办事。我轻轻摸着胶带边缘想把它撕下来,可因为粘的时间太长,和门完全成了一体,撕扯相当费劲。
我正在小心翼翼撕着,忽然崽崽从我的胳膊爬到肩膀,不停唧唧乱叫。
我停下手看它:“你怎么了?”
崽崽居然摆动两只前爪,神态焦急,我忽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能开这扇门?”
崽崽像人一样点头。
我拿起手电坐在椅子上,把它捧在手心问:“为什么?”
崽崽并不是人,不会说话,只是来回窜动,时而停下来,唧唧乱叫。
“你是说门里危险?”我疑惑。
崽崽点点头。
我看着墙上这扇门,没来由的头皮有些发麻。呆坐了一会儿,我对着崽崽叹气:“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揭开谜底的,哪能遇到困难和危险就不上呢?岂不是白来了。你如果害怕就退后一点。”
我站起来,再次来到门前,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撕着胶带。
崽崽爬了下来,到我的旁边,蹲在地上看着。
这小玩意别看是黄鼠狼,可比人的情义重,多少次我面临险境,都是它在旁边陪着。比人有人情味多了。
扒了半天,那些胶带还是没有清理好,手指头生疼。我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找找有没有趁手的工具,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家徒四壁。
看看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对崽崽说你乖乖留在这里,我去吃点饭,顺便买点工具,等回来我给你捎好吃的。
崽崽“唧唧”乱叫,显得非常焦急,从我的裤腿一直窜了上来。
它的意思是根本不想在这里单独呆着,我没办法,只好把它揣进内兜,一起带出去。
小区周围的饭馆还是挺多的,我简单吃了点饭,在大街上溜达,找不到五金店。只好到一些小超市,把需要的工具勉强凑出来,买了剪子裁纸刀什么的,本来想买锤子和扳手,根本买不到。
吃过饭后我回到家里,没急着干活,喝了瓶水,有了力气重新蹲在那扇诡异的门前,用裁纸刀划着胶带,好不容易把这些胶带纸清理干净。
最大的问题是,这扇门没有开启的着力点,关得死死的,我用手指头扒着门缝很难开启,里面好像上着锁。
我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查阅了一下本市的五金商行,计划明天买点趁手的工具再来开,如果实在打不开只能找赵晓宇帮忙了。
这一折腾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这里没有任何娱乐,只能早早休息。我找了墙上的电源,手机充上电,然后躺在沙发上。
夜里还真有点冷,看样明天还得买条毛毯,我把外衣脱了盖在身上,勉强挡住寒气。
我蜷缩成一团,崽崽倒是精明,窜到我的胸口窝,趴着睡觉。我怕翻身碰到它,只能保持一个姿势。
沙发连垫子都没有,下面是木板,我浑身疼。
全身哪都不得劲,怎么躺怎么别扭,就这么在黑暗中不知熬了多长时间,就是没有睡意。
我盯着黑暗中对面墙体上的怪门,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困意泛了上来,终于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在一条狗市里,路边全是狗摊,大狗小狗什么样的狗都有,街口更是开了一家狗肉馆,鲜血淋漓,腥气冲天,许多狗装在笼子里,不敢高声叫,喉头发着呜咽声。
我身边有个穿黄衣服的陌生女孩,从来没见过,长得倒是娇小清秀的,就是不苟言笑,表情很冷。奇怪的是,我虽然没见过她,感觉却很熟悉。
在梦里我问:“我们这是去哪?”
“他在等我们,应该到时间了。”女孩领着我绕过狗肉馆,后面是腌臜的胡同,胡同口有一家面馆,大白天里面却黑森森的,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
我走进面馆看到这个人,他转过头跟我打招呼:“老齐,咱哥俩有日子没见了。”
我看到他竟然不吃惊,他正是藤善。我这时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现。
我拉过椅子坐在旁边,和他寒暄,说的什么几乎记不住,只是记得我们很热烈,聊着天,气氛很好。
那黄衣女孩一直在旁边坐着,低着头也不说话。
藤善点上一根烟:“走,我带你看样东西。”
我们从面馆后面出去,是个露天的庭院,穿过院子开门到外面,就到了一处专门卖大狗的场地。
一群裹着破棉袄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在大声说笑,旁边柱子上拴着好几只猛犬,每只都像小牛犊子一样。
“你把我带这来什么意思?”我皱眉。
“给你看样东西。”他说。
时间不长,有个壮汉进到后面,拖出几条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