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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通应该是看到我了,这和尚鬼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过没有理我,他径直走进告别厅,围绕人群开始诵经,法相庄严,有模有样。
遗体告别后,众人陆续出了大厅,三三两两往火化间去,火化之后就可以下葬。告别厅空空如也,只剩下圆通和几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要推着三具尸体出去,这时外面走进一人,说:“让小师父先看看死者。”
这人我也认识,是殡仪馆的馆长王泽涵。王馆长亲自发话,工作人员也就没急着推尸体,圆通和尚开始挨个查看。他的检查很奇怪,先观察尸体的面相和身体,然后握住尸体的一只手,微微闭上眼,似乎通过手的力量来感知死亡。
我们几个人在外面看着都愣了,麻杆说:“这和尚有门道。”
圆通和尚放下死者的手,慢慢走出来,对王馆长摇摇头。王馆长叹口气,招呼工作人员:“尸体推到火化间吧。”
圆通和尚要走,我手疾眼快拉住他:“和尚,这是怎么回事?”
圆通和尚朝我双手合十:“原来是齐施主,和你无关的事不要打听,小僧有事先走一步。”
“不能说和我无关。”我说道:“发现这三具尸体的第一现场,我当时就在。尸体还是我拉到公安局的。”
圆通本来抬脚了,来了兴趣:“你说说第一现场什么样,每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那你也说说这里是怎么回事,咱们互换情报,来个信息共享。”我说。
圆通看看我们,点点头:“好吧,这不是讲话之所,跟我来。”
土哥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我认识这个和尚,觉得非常好玩。我们几人跟着圆通出了告别大厅,他把我们领到楼后一个僻静地方,靠着墙根放着一溜长椅。
不远处就是火化室的高炉,往外喷着浓烟,天空雾沉沉的。
坐好后,我把发现三具尸体的情况一五一十和圆通说了。圆通听得非常仔细,遇到不明白的就刨根问底,他注意细节的能力很强,反复问询我细节问题,答不上来的土哥他们进行补充。
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圆通的问题并没有集中在尸体上,而是反复问询事现场的门和窗。我疑惑:“你怀疑这件事是某个人做的?他悄无声息进来,偷走了一家三口的生命,又悄悄遁走?”
圆通捻动佛珠,没有说话。
“你的见解到是和轻月挺像的。”我说。
圆通抬起眉眼:“哦?他也在调查这件事?”
我点点头,伸个懒腰:“有你们这些高人,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对了,王馆长怎么和你认识的?”
圆通告诉我们,八家将几个人还在青海,听说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圆通先回来调查。殡仪馆的王泽涵馆长结交广泛,认识很多奇人异士,和八家将打过交道,这次圆通回来调查,就和王馆长打了招呼。
我疑惑,直言问道:“和尚,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
“但讲无妨。”
“八家将为什么让你先回来调查?”我说这话确实不礼貌,在质疑圆通的能力。这话如果换成解南华他们,我是肯定不会这么问的,圆通和尚平时也没个正行,说话轻重了他也不会介意。
圆通一笑:“小僧还是有点本事的。”
“什么本事?”我好奇地问。
圆通诡秘一笑,没有答话,飘然而去。
老黄看着他的背影,啧啧两声:“这和尚有点意思。”
土哥挥挥手,招呼我们热闹看完了,该回去了。
其后几天风平浪静,早衰案件再没有发生,这件事影响也不大,我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天我正要下班,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接通后出现女孩的声音:“齐翔吗?”听起来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语音绵软,特别温柔。
谁呢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你是?”我疑问。
“我是赖樱。”她说。
我一惊。心跳猛地加速。上次水库一行,我见过赖樱,和她聊过,姑娘真不错,温柔贤淑,漂亮文静,和小雪完全是两股劲。因为她是八家将的人,我一直犹豫没私下联系她,没想到她现在主动联系我。
难道桃花运来了?
我赶忙说:“是你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赖樱在电话里没有说话,小姑娘还害羞呢,我美滋滋地想。等了片刻她说:“你能来轻月这里一趟吗?”
嗯?!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啥意思?轻月?你认识他?”
赖樱在电话低低地说:“他是我的男朋友,他现在情况很不好,你能来一趟吗?”
我擦了个擦,像是挨了一顿重拳,脑子嗡嗡的,没反应过来。
轻月啥时候和赖樱勾搭上的?简直太违和了吧,打死我都不信,怎么回事这是?
他们两个确实见过一面,那还是抄了佛理会老巢的时候,解铃在家办了一个小型法会,当时轻月做了不速之客。那是他第一次和八家将众人见面。
那天我也在场,因为辈分太低,又有些自卑,当时就没太注意八家将的成员。赖樱当时也在,但我的心思没在那上面,没有留下印象,过去就过去了。
没想到轻月私下玩的真好,竟然借这么个机会就勾搭上了赖樱?!
我嫉妒的鼻子都快窜血了,我对赖樱是有好感,谈不上怎么喜欢,可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抓心挠肝。轻月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也是个不声不响的闷骚,赖樱怎么能让他追上?
我酸溜溜不知说什么好,赖樱道:“齐翔,你能来他工作室一趟吗,轻月情况不太好,他一直叫你的名字。”
我叹口气说:“好,我去吧。”
下了班,我打辆车到了办公楼,坐电梯来到轻月的工作室前,深吸口气敲敲门,时间不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赖樱。
赖樱憔悴了一些,更加楚楚动人,看我温婉一笑,带我进了门。
进到里面,看到轻月正喝茶,办公桌摆着茶具,看他的气色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赖樱说:“你们聊吧,齐翔来了我也该走了。”
轻月表情很平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赶忙说:“出门注意安全。”
赖樱冲我笑笑,背着包走了。她打扮非常家居,T恤牛仔背着小包,看不出是有道行的人,看着她的背影我怅然若失。
轻月把茶壶放到小电炉上烧着开水:“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来一趟。”
我急忙问:“你和赖樱怎么交上男女朋友了?”
轻月没说话,端起烧开的水壶,给我倒了杯茶。
他说道:“齐翔,我想正式委托你一件事。”
“你说。”我赶紧道。
“其他人我信不过,只相信你。”他说。
我没说话,默默听着。
“如果日后有人对赖樱不利,你要尽全力保护她。”轻月说。
我左想右想没想到轻月说这个话,我惊异看着他,他的思维和行为简直不能用常理来度之。赖樱是你的女朋友好不好,这么说什么意思。
或许可能就因为他这种天马行空的特质,才招女孩喜欢吧。像我这样中规中矩只有当备胎的份儿。
“我不懂。”我说。
“茶先喝了。”轻月说。
我无奈只好喝了口茶,轻月咳嗽一声:“你重复一遍我刚才告诉你的话。”
我真是败给他了:“如果日后有人对赖樱不利,我要全力保护她。”
轻月点点头。
“那你呢,你才是她的男朋友。”我说。
轻月面色忧郁,轻轻摩挲着瓷器茶杯,似乎陷入了沉思的境界。
看着他的忧郁,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会不会是在托孤?
轻月端起茶杯,他穿着短衫,露出下面的手臂,朵朵莲花纹身绽开。
全身都透着一股极其神秘的色彩。
他说:“齐翔,我朋友不多,甚至说没朋友。只认识了你们两个,你是我的朋友,赖樱是我一生最爱的女孩。我相信你能保护她。”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轻月盯着墙发呆:“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我的家事。”
“是啊。”我说。
轻月说:“告诉你吧,我一身的莲花是怎么来的。我出生在一个修行者的家庭,我父母都是修行教派的成员,对外他们称为教会,私下里跟随教主修炼。这个教会里有个非常残酷的传统,每隔数年就要成员奉献出自己的孩子,对神献祭。那一年轮到了我们家。那时候我五岁也不是六岁记不清了,要被父母献出去,在聚会当场,当着所有教会成员的面,杀了我,取出我的血来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