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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兰馨的启发,温折决定好了送给花君的礼物。
他请凭江月带他去小学、中学、高中和大学分别转了一圈,从每个地方都拿到了一沓写给菡萏花君的厚厚信纸。
至宝奇珍、金玉珠帛在花君那里都不足为奇,若有什么能够让他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大概也只有诚挚的流露于纸面的真心吧。
这一行一共花去四五天的时间。其实温折游兴未尽,但他总不能只顾自己好玩,就任性的用光凭江月这难得的假期;另一方面,他对花君也已经十分想念。所以当他把所有信件都规整包装好后,就请凭江月御剑送他回去。
温折的修为本就在六层巅峰。筑基以前修炼无需悟性,全凭天分和努力。此次人间一行,温折厚积薄发,顺理成章的迈入了炼气七层的境界。
凭江月在送温折返回的路上接到了一纸来自友人的邀约,毕竟好意难负,温折索性让他送自己到玉芝峰附近就好,不必一定要送到花君眼前。
玉芝峰附近已在花君的庇护之下,有如其亲临。在这个范围内,温折出不了什么事,凭江月想了想就随了温折的意思。
温折独身上山,行至中途,却听到一缕悠扬悦耳,自在潇洒的箫声。
那箫声无拘无束,随心自然,远而不散的传入了温折耳中,让人听了只觉得烦郁俱解,心头畅快。起承转合间更是酬生灵,引鸟兽,使得拒霜峰的鸟雀都循声而来,和箫起舞,密密麻麻的遮蔽了一方的天空。
乐声空灵清远,自空气中飘入了温折的耳朵,却又更像飘进了温折的心里。听到这音乐,温折不由如入了魔似得盘膝坐定,抱元守一。山间的灵气随着箫声的韵律自发自觉的从每一个毛孔渗入温折的经脉,沿着温折的奇经八脉游走,流入他的丹田。
当温折睁开眼睛时,只觉得胸中静谧一片,天大地大亦不及其心境开阔。
他抖抖衣袍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有了炼气八层的修为。
一曲之技,竟神乎若斯。
吹箫人似乎正向着温折温折所在的方向靠拢。那箫声由远及近,鸟雀组成的一大片华盖也随着美妙的乐声移动,温折眯目凝神,视野中便映出了一个青衫客的身影。
待和温折只有百米之遥的时候,此人的箫声亦由高到低,恰到好处的落下了最后一个尾音。
群鸟仍围在他的身边不愿散去,那青衫客袖口一扬,口中轻喝一声:“去!”他声音清越,美妙如乐章;气质凌尘,超脱若姑射。无论声音还是容貌,都实在让人忘俗。
鸟雀逐渐散去,青衫客步到温折身前,很是友好的向温折笑了笑:“你是温折?”
“是。敢问阁下是……?”
“我是雪淮的朋友。”青衫客愉快道:“这几日访问旧友,见他精神气貌都与往日不同,我心甚慰。小友,还要谢过你陪伴雪淮,让他时时展颜了。”
温折被这青衫人话语里的含义震了一震,微愣片刻才想起来推辞:“哪里哪里,从来都是花君照顾我,我很惭愧并没有能为花君做些什么。”
青衫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片刻后他似乎想起来一事,随口道:“对了,小友,那纸鹤是你放出来给雪淮的吧?我见它飞的太慢,还顺手捎带了它一程呢。”
温折:“……”
此时此刻,温折心里浮上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凭江月,说好的有人敢截纸鹤你就吃掌中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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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淮只是看了温折一眼,就发现了温折已有炼气八层的修为。他只是想了一想就明白过来:“温折,你方才遇到杜鹃君了?”
“我是遇到了一位青袍的先生,他便是……”
“嗯。寒梅冷冽,杜鹃风雅,海棠促狭。子规的音乐向来可遇不可求,你恰好在此时回来,他又恰好此时起了兴致,这就是你的缘法。”容雪淮伸手抹平了桌上雪白的宣纸:“不说这些了,先恭喜你有了炼气八层的修为,这次去人间玩的还开心吗?”
“开心。人间很有趣,也有很多花君您的痕迹。”温折笑了起来:“花君,我为您带了礼物。”
容雪淮接过那个装满了信件的匣子放到桌子上,又继续问道:“人间的风土人情自有和修仙界不同之处,而修仙界的景观习俗也各有其值得观赏之处。你这次只出门几天,是不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经过凭江月的提醒,温折在升入炼气七层修为时已经做好了花君要他下山游历的准备。眼下听菡萏花君的这番话,心中便清楚,这是花君要引出话题要他收拾行囊了。
沉默片刻,温折直接了当的问道:“花君,凭江月之前和我大致说过一些猜测……您现在是要我出门游历吗?”
容雪淮温和道:“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你不想吗?”
“也不是不想。要说我对外面的世界全不憧憬,那是骗人的。”温折抿了抿唇:“何况听了凭江月的话后,我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又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温折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我没什么出息,不舍得离开您吧。”
容雪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神柔软下来:“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另一件事了。温折,直到现在,你还是喜欢着我吗?”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在最没有勇气时也要坚持下去的,也许就只有对您的喜欢了吧。”温折低头笑了笑,神情中竟然沾染上了几丝甜意:“我觉得您不会要求我停止这种喜欢的,对吗?”
“我不会。”容雪淮承认道:“在‘喜欢’这种情绪切实的打扰了另一个生活之前,它都是很私人的事情,我没有什么立场和身份来阻止它。但这使我希望你下山后去做另一件事。”
“温折,在你人生的前十七年,你一直受到很不公平的苛责。而我对你……让我自夸一些,我对你很好。因为别人对自己好而对他产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样的好感却未必是恋人间的喜欢。”
“长久以来,对你释放善意的人太少了,温折。你也许还没有体会过‘喜欢’究竟能有多少种微妙的变化。对师长的崇敬、对父兄的感激、对朋友的友好……我希望你这次下山,能够结交三五好友,也能分清每一个喜欢的不同定义。”
“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温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您觉得我对您只是崇敬和向往,并不是对于自己所爱之人的喜欢吗?”
不等容雪淮回应,温折就站了起来,手掌用力抵住桌子,语调坚定道:“我对您当然是这种喜欢。我之前是个软弱又自卑的人,到现在也只是有一些勇气,有一点头脑。但只要您对我说一句话,只要您希望,我愿意不加任何抵抗的从映日域最高的山峰上跳下去。”
“我很年轻,没有什么生活的经验值得在您面前夸耀。我也很无知,也许不能很细致的分辨自己的情感。可我知道,除了您之外,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抱有眼下这样浓烈的感情。如果只有景仰,能让我在每个休息的闲暇都不自觉的回忆起您愉快的神情吗?可以让我让我升起即使粉身碎骨也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只要能让您微微一笑的念头吗?能让我拥有像现在这样——或许是不自量力吧——但还是如此渴望接近您,哪怕只有微不可见的一点也好的想法吗?”
温折弯下腰去,凝视着端坐的容雪淮。他的面容和容雪淮的脸孔离得这么近,而这样的姿势就像是他在俯视容雪淮一样。结合他以往循规蹈矩的作为,现在的行动简直可以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但容雪淮并没有计较这些。他只是同样长久的回望温折的眸子:半妖的眼眶泛红,双眼中已经蓄起了久违的泪水。
“我看到一只白鹤,第一时间想起的是您衣服的颜色;我感受到一阵微风,首先回忆起的也是您的温和。我们现在离得这么近,花君,您听到我心跳的声音了吗?它跳的真快,好像要从我心口挣脱出来——我也真想它能挣脱出来,好让您能明白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花君,您对我有怎样的误解啊,您怎么会觉得,我体察到过您的温柔后,我被您从身体到灵魂都彻底拯救后,我还不会深深的爱上您,我还会对什么别的人动心?”
泪水在温折的双眼中滚了滚,终于还是沿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容雪淮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替他抹去两行泪水。
他手指上的温暖似乎是击溃温折的最后一根稻草。温折低低的抽泣一声,顺着容雪淮指尖那微乎其微的力道软软的跪坐在地上,把上身整个伏在了容雪淮的大腿上。
“我没有料想到你会这样对我表白心迹。”容雪淮没有把温折推下膝头,也没有把他拉起来。他只是伸手,轻柔的抚摸着温折的头发:“我也要承认,我其实没有想到你对我的感情会这样深刻。”
“我要说的是:温折,我刚刚还没有把话说完。”容雪淮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想说,等你这次游历回来,完全确定了自己对我的感情后,那我愿意给你同样感情的回应。”
迎着温折突然抬起的头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容雪淮缓缓的闭上眼睛:“温折,你说感受过我后不会再喜欢别人。那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的相处中,我同样没法拒绝你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