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二卷

南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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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登科宴上,皇帝特地对点季朝宗做状元之事做了解释,虽然依然有不少士子带着酸葡萄心理,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和皇帝作对。

    皇帝大婚定五月,季大人是三月末从江南回了京。

    刚回京,并没有回家,就直接进了宫,他宫里和皇帝谈了一整天,外人却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谈了什么,季大人回家之后,过了几天,就有圣旨下来,赐季大人文华殿大学士,入阁为阁臣。

    这一加恩,大部分人认为这是理所应当,首辅李阁老,皇帝亲政前掌了朝政七年之久,虽然这七年里,一直有赵家和徐家同李阁老抗衡,让李阁老并不能朝纲独断,但是,李阁老行径依然让朝中反李派十分反感,以此攻击李阁老,说他集结党羽,专权霸位,且对皇帝多有不恭,而且还越制使用皇室才能使用东西。

    反李派里,只有很少部分是因为真拥护皇帝正统,大部分只是因为李阁老影响了他们权益,所以势必和李阁老相争而已。

    朝堂上权利争夺从来就激烈,皇帝也是将这些看眼里,要打压李阁老,势必要扶持季大人起来。

    所以季大人入阁,这是大家都能想得到。

    但是,依然有人故意曲解,说季府自从出了一个美貌长公子,从此就是“可怜光彩生门户”了,既有了状元季朝宗,又有了阁老季道恭。

    季衡本来不想让自己去想这件事,但是不知是不是这一年天气热得,每天温度变化太大,他四月末时候就生了病,发低烧好几天起不来床。这一病,倒让人觉得,他是因为此事被气病。

    皇帝是五月初大婚,虽然皇帝大婚准备工作并不需要皇帝自己操心,他只是需要出席这个大典仪式就行了,但他也比平常忙了很多,甚至抽不出时间来看季衡。

    大婚当天,天还没有亮就开始忙碌,皇帝看着因为大婚而被布置得喜庆皇宫,到处都是大红宫灯,不由十分怔愣。

    他大婚之前,只觉得这就只是一个仪式,是为他亲政做准备,但是祭拜天地,太庙,奉先殿时,他突然深深明白,这个庄重仪式,是要将他和一个女人联系一起了。

    跪列祖列宗牌位面前时,他脑子里想着会让江山稳固天下太平之时,脑子里又晃过了季衡身影,他觉得自己这样是对祖宗不敬,带着自责走出奉先殿后,他又到太后宫里去行礼,一路上,他坐礼舆之上,天空现还没有全亮,皇宫被笼罩一片朦胧光晕里,黑暗和光明交会这一刻,皇帝从没有像此时这样感情深挚而且百感交集,他深深明白自己爱着季衡,要是这一切仪式,是为了迎娶季衡,那是多么美妙一件事,作为一个男人,他想要对季衡给与自己所有,但是作为一个皇帝,他发现自己能够给与他太少了,甚至,季衡病了,他都没有办法去看他一眼。

    大婚第一天仪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才算完了。

    皇后宫殿本来是凤羽宫,但因太后住这里没有搬走,所以,皇后宫殿就被定了凤羽宫北面不远处昭明宫。

    皇帝坐昭明宫里等候到了皇后到来,皇后赵致雅,皇帝之前多次见过,便并不鲜,她穿着皇后大婚礼服,经过了一整天仪式,她也是又饿又累,十分疲惫,不过,依然保持了一国之母仪态。

    皇帝注意着被浓妆遮掩了本来面目自己皇后,和她行完了合巻礼,又吃了长寿面,命妇宫侍们为两人去掉了身上繁重礼服,又伺候他们洗漱都出去后,皇帝就说,“皇后,咱们睡下吧。”

    五月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两人穿着繁复礼服过了一整天,都十分不好受,现总算是能够轻松些了,皇帝只想赶紧睡一阵,再过一会儿又要起来参加仪式。

    虽然已经十分老成皇帝,其实还是小孩子,他觉得这么繁重仪式,折腾得他疲乏不堪,后也并不是迎娶自己喜欢人,所以就对他皇后赵致雅有些赌气起来。

    也并不等赵致雅答复,他自己就上了床,拉过被子,先睡了。

    因为太困了,所以闭上眼睛几乎是瞬间就睡熟了过去。

    赵致雅看着满房大红,大床上是大红床帐,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案,她又看向皇帝,皇帝已经睡熟了,不由心里叹了口气。

    皇帝这一天,对他并没有任何一句亲近话。

    她也只好上了床,躺了皇帝身边。

    大婚之礼一共有三日之久,等婚礼完后,皇帝皇后都只剩下了疲累。

    皇帝婚后有三日假期,他只想出宫去看季衡,但是知道不可,所以只好苦苦压抑住了,不过却让了身边张和生带了礼物去看了季衡,张和生回来对皇帝汇报,“季公子就是身子没有力气,整日昏沉,他说没能恭贺皇上您大婚之礼,十分不安惭愧,请皇上恕罪。”

    皇帝皱眉道,“他就只知道说这些场面话。”

    张和生带回来话都是些没用,皇帝不由挺不满,之后就又派了柳升去,柳升不愧是皇帝身边第一得力人,所以带回消息是,“奴婢请了翁太医去给季公子看了病,说是季公子是冷热交替之时没有注意,身体内寒毒和热毒交替,所以才病了,给季公子扎了针,等再休养一阵,就会无事。只是翁太医也说,季公子多是思虑过重,所以才身体弱,容易病倒。”

    皇帝夸赞并赏赐了柳升,心里则想,是不是自己大婚事情,让季衡思虑过重了,所以他才病了呢。

    皇帝大婚之后,就直接亲政了。

    亲政第一件事,就是将吴王叛乱一案做了后清理。

    当年八月,一位御史参奏李阁老生辰时收受了九龙出海屏风逾矩之事,然后,刑部又审出来,李阁老曾经和造反作乱吴王曾经有过往来,证据是吴王府当时一位清客,受命写过给李阁老信,紧接着,又有御史参奏李阁老家人外霸占良民田产,李阁老门下御史反驳说那是家中家奴借主所为,已经被李家处置了,后又有证据证明这就是李家自己霸占,而之前会试舞弊案又被翻出来,说是李阁老有涉嫌……

    如此等等,整个八月和九月,甚至到十月,全是围绕着李阁老身上官司。

    李阁老哪里看不出来,皇帝这是故意纵容,甚至是引导朝臣拉他下台,虽然是要拉他下台,但是这股风又不是疾风骤雨,而是慢慢地吹。

    一向是墙倒众人推,所以李阁老十月直接就上书要告老还乡。

    皇帝上位不久,根基并不稳,加上李阁老门生甚多,虽然他是必定要打破李阁老朝中势力根深局面,才能够好地自己掌权,但他又不想反弹太严重,所以不得不慢慢对付。

    皇帝没有答允李阁老告老还乡时,他身边几个得力大臣,则先被皇帝以各种理由给或者革职查办,或者下狱查办了。

    次年,也就是昭元九年,进入了三月,皇帝才对李阁老之事下了结论,并没有查处李阁老,而是准许了他告老还乡。

    给出理由是,念李阁老多年辛苦效劳,皇帝感念其恩,所以加恩宽宥,让他能够回乡养老。

    李阁老下台,内阁阁臣,首辅就变成了一向不出头文则鸣,然后是一向跟李阁老身后萧政,李阁老告老之后,他也就不大出头了,此外,就是从福建上来赵之翰,和刘汇,还有季大人。

    赵之翰和季大人一向不和,这次下江南处理吴王一案后续事务,就是加剧了两人之间矛盾。

    赵之翰赵大人是个过于刚直之人,季大人是外表刚直,内里却是心思复杂心眼多得很,赵之翰赵大人敢和他硬碰硬,是因为他本性刚直,季大人却没有任何和他相撞,而是避其锋芒原因,则是看出来了,皇帝是故意用赵大人牵制他,所以,他是能避让就避让。

    昭元九年六月,皇帝亲政已经有一年之久。

    这一年恩科会试,一甲二甲三甲进士,加起来一共又有一百多人。

    因为吴王一案受牵连,之后又因李阁老一案受牵连,被杀头罢官之人不少,进进士,也就填补了这个官场官员体系。

    经过一年,季朝宗已经翰林院任了编修,而且很受皇宠,经常被皇帝召进宫侍讲;而季道淮,本来想走季衡路子,留京进翰林院,后却被外派做了七品知县。

    七月初,正是京城炎热一段日子。

    季衡因为身体虚弱,只得西山别院养病,而他距离上次进宫,已经有一个多月之久了。

    因季衡这里来养病,许氏就带着许七郎也留这里,京中家务,则都交由了四姨娘照管。

    别院里绿树参天,要比京中凉爽很多。

    季衡躺溪流边凉亭里贵妃榻上睡午觉,手边还放着一本书。

    许七郎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十五六岁许七郎,还变声期,而且上嘴唇上已经开始长青青软软绒毛,是要长胡子样子了。

    他贵妃榻边半蹲下来,伸手将季衡手边书拿了放到另一边去,然后又伸手拂了拂季衡脸颊边头发。

    季衡自从过了十二岁,身体就没有小时候那么好了,季衡自己知道,是身体上缺陷开始性征发育时候显现了,他身体里激素不像一般人那么平衡,所以让他身体差。

    他自己从小就有注意这方面医书,所以对此有自己看法。

    小时候,他男性生殖/器要比女性一方发育健全得多,他以为自己女性那一套出生时就是完全不健全,这样,性征发育时候,他倒不会受太多苦,因为加健全男性生殖系统会自动调节,让他身体里雄性激素占据上风,然后彻底压制住雌性生殖系统,而且他也一直有吃药调节,但是到了这个发育年纪,他才发现自己所想有差。

    因为不断服用带有雄性激素药物,反而让他身体越发不好,总是头晕心悸,很多次眼前发黑要晕倒,他近甚至不得不停止吃药。

    身体上缺陷让他近这段时间陷入了恐慌,觉得自己恐怕长不大就会夭折,因为医学手段和技术上落后,让他根本不可能像现代人一样彻底检查身体,知道自己身体里面两套系统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且也无法做手术。

    翻看了野史和一些记录,能够得知这个医学不发达时代里,也有很多□畸形人平安长大而且活了很久,但他还是十分恐惧。

    他前一生只活了二十多岁就病死了,要是这一辈子也只能活到十几岁,他就感觉十分悲伤。

    季衡即使西山上养病,但是因为忧虑依然睡不好觉,能够睡个踏实午觉,实属不易,但是他很还是醒了,睁开眼发现许七郎跪他身边趴榻上看着他,他不由诧异道,“你这里看着我做什么?”

    许七郎说,“等你醒来啊。你之前说想要见保定府林继旭之妻赵氏,姑母派人去请她,她来了。”

    季衡怔了一下,然后才要起身,说,“嗯,我现就前去。”

    没想到还没有坐起来,头就一晕,许七郎看他突然要软倒,就赶紧起来扶住了他,说,“大夫说你气血两虚,不能这样迅速坐起来,你注意些吧。”

    季衡点点头,说,“我没事。”

    许七郎蹙眉道,“怎么会没事。我和姑母日日里担心你。”

    季衡抓住了他手,借着他力起了身穿了鞋子,说,“走,去母亲那里。你别和母亲一样叨叨絮絮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