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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衡哥儿对堆雪人没有另外几个人那么有兴致,不过看他们玩,自己也不好不下场,要求抱琴为他将斗篷取掉之后,也跑进院子里去了。6zz
天上还下雪,但是已经非常小了。
小皇帝身边本来有两个小太监帮忙堆,不过他很就赶走了小太监,自己堆了一个雪人出来。还让小太监去拿根胡萝卜来做一个鲜亮鼻子。
徐轩就比小皇帝稍稍有创意,直接做了一只大号蹲地上狮子,还颇像那么回事,赵致礼年龄要比他们都大,对堆雪人热情也不是那么高,就随便堆了个大肚子雪人,大家再看向衡哥儿,衡哥儿蹲一边角落里,根本看不出来做什么,也没见他堆出什么玩意儿来。
还是小皇帝先走过去,弯下腰看,“你这是干什么?”
等看明白了,就流露出惊讶来。
只见衡哥儿一片洁白地上,用雪做出了绵延山脉来,上面是长城,山脉远处,衡哥儿正做出城池样子。
小皇帝站那里,看着衡哥儿忙碌着,几乎眼睛都要转不开了,赞叹道,“还是季卿心思活,手也活。”
衡哥儿抬头对他笑了一下,继续做出街道,街道旁边房屋,一排一排,栉比鳞次……
赵致礼和徐轩看到小皇帝站衡哥儿身边不动了,也都感觉好奇,便也走了过来,便都看到了衡哥儿这个精巧细致却很恢宏工程,眼里都流露出惊讶来。
赵致礼赞道,“你手还真巧。”
徐轩则是低声哼了一声,赵致礼蹲□去,说,“我帮你做这边城墙好了。”
衡哥儿看了他一眼,“嗯,好啊。”
小皇帝也笑盈盈地说,“我也来做城墙。”
他才刚说完,突然“哗啦哗啦”几声,好大几滩雪从天而降落了衡哥儿造出山脉和长城之上,连城池也遭了秧。
作为雪雕,本就不是冰雕,被雪一砸,自然就烂掉了。
除了地上,他们身上也不能幸免落了雪。
衡哥儿、赵致礼,还有小皇帝,都惊讶地抬头看过来,只见是徐轩人靠旁边不远松树上,松树上积累雪全都落了下来,砸了满地。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这勤政殿东偏殿作为皇帝上课地方,平时需要安静,安排来伺候人并不多,刚才小皇帝要堆雪人,便又遣了几个这里面伺候小太监出去,里面就只剩下了三个伴读和他们书童,然后还有小皇帝身边几个贴身奴才。
之前因为小皇帝说大家自己堆,不要让奴才帮忙,所以奴才们都只是一边守着,小声地自己交谈着。
此时出了这种事,大家自然都住了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从松树上落下来雪,不仅是砸了衡哥儿城池上,连衡哥儿身上头上都落了不少,他冷得一激灵,小皇帝和赵致礼也不能幸免,但两人离得比衡哥儿稍远,所以身上只是落了比较少雪。
小皇帝是先站起身,过去将衡哥儿也拉了起来,一边为他拍头上身上雪,一边叫奴才们,“你们这些奴才,还不伶俐点,过来伺候着。”
这下几个奴才才跑了过来,抱琴很是熟稔又细心地将衡哥儿身上雪拍掉,又对皇帝道,“皇上恕罪,奴才看有些雪进了领子里了,奴才先带着我家大少爷进屋去把衣裳脱了把里面雪弄出来。”
小皇帝道,“去吧。”
衡哥儿看了小皇帝一眼,“皇上,等我收拾一下了,就又出来堆,你们要等我,不要先堆。”
小皇帝反而被黄哥儿逗得笑了一下,“去吧,会等你。”
衡哥儿这才和抱琴一起进了偏殿西侧里间,抱琴为他脱了颈子上围脖,又将外面雪貂皮袄子脱了,里面果真进了一些雪,抱琴拿了绒巾替他将颈子揩干净,嘴里小声嘟囔着,“奴才看到了,徐世子就是故意,他故意走过去,狠狠地树上一靠,积雪就落了下来。”
衡哥儿轻声斥责他,“宫里,话也是能乱说。”
抱琴还是有点愤愤不平,但是也不再说了。
衡哥儿道,“也是我错,那里是一个角落,本来应该把树上积雪都摇下来了才开始堆,但是我怕雪砸坏了地上均匀雪,就没那么干,哎。”
抱琴道,“奴才看皇上也生徐世子气呢,徐世子近总是和大少爷您过不去,咱们又没有惹他,他脾气未免太坏了些。”
衡哥儿没有接他话,抱琴便也不再说了。
将衡哥儿收拾好,又把袄子给他穿上,围上雪白小围脖,甚至将猩红斗篷也为他穿上,戴上帽子,才让衡哥儿又从房里出去,出去时,抱琴就说,“披上斗篷就好了,即使再有雪落下来,也只会落斗篷上。”
他这样说,衡哥儿就笑了一下,眼睛又看到了门口闪了闪一个小太监。
衡哥儿走过去,小太监就轻声和他说,“季公子,您赶紧出去吧,皇上对徐世子发脾气呢。”
衡哥儿听他提这一句,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去给徐世子解围,他一边做出惊讶之状,嘴里也说,“皇上为什么要发火。”
小太监嘴唇动了动,才苦着脸说,“季公子,您先出去吧。”
衡哥儿点了一下头,但是还是走得很慢,抱琴来握着他手为他搓了搓保暖。
衡哥儿走到院子里,那边厢,皇帝对徐轩发火还没有发完。
衡哥儿进了院子,就赶紧跑了过去,皇帝还说徐轩,“朕就没有见过你这样心地狭隘人。”
徐轩面色又青又红,紧紧咬着牙,看到衡哥儿过来,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衡哥儿很是不自地垂了一下头,又拉小皇帝,说,“皇上,咱们还堆吗?”
小皇帝侧头看他,衡哥儿披着猩红斗篷,雪白风毛衬着他雪白里透着一点粉色面颊,乌黑眼瞳,漂亮得像是雪中一只红梅,一眼看过去,甚至让人觉得心悸。
小皇帝心里一下子就软了,柔声道,“还堆。”
衡哥儿便笑了一笑,看向徐轩说道,“那刚才是我不对,我忘了邀请徐世子一起堆了,现,我们大家一起堆,做一个大城池出来,皇上,您觉得可以吗?”
小皇帝愣了一下,又看了徐轩一眼,知道衡哥儿说这话,是不怪罪徐轩意思,便说,“好。”
既然皇帝说好,即使徐轩再不乐意,也只能凑过来将他刚才破坏城池重堆好。
于是大家开始从做城池,皇帝和徐轩做山脉和长城,赵致礼和衡哥儿做城市,他们书童,加上几个小太监也过来帮忙,因为城池做得大,就要从别地方弄雪过来,大家热火朝天,忙了一两个时辰,中间只停下来喝过一次姜茶,此时大家都饿得不行了,而且手也冷,但是城池依然没有做完……
要吃午膳时候,小皇帝还感叹,“这还真是费功夫。”
衡哥儿笑着轻声说,“一座城池可不是轻易建成。”
小皇帝一笑,“长城也是。”
笑容里又带着些悠远意味,大约是想到了真正一城一池形成艰难吧。
大家午膳吃得都很满足,然后又坐西里间暖炉边烤火,衡哥儿有些昏昏欲睡,靠椅子上脑子里什么也不想想。
小皇帝抬起眼皮看他,难得见他这样懒洋洋样子,便觉得奇,又觉得可爱,就看着他发起呆来。
徐轩坐窗边盯着一盆兰花研究,赵致礼干脆趴炕桌上睡午觉。
又过了一会儿,去问下午是否上骑射课小太监才跑回来了,给大家带来却不是好消息。
“回皇上话,林指挥使说,下午课还是要上,他受皇上看重,忝为皇上您骑射师傅,一日不敢懈怠。”
小太监话刚说完,连打瞌睡衡哥儿都醒了,一脸不可置信苦恼神色,“啊,要上?”
他这个样子,把小皇帝逗得笑起来,还伸手捏了一下衡哥儿脸,衡哥儿脸嫩嫩滑滑,捏着十分舒服,衡哥儿赶紧往旁边避了一避。
小皇帝笑后,也苦了一张脸,叹道,“下雪呢,还要上啊。”
赵致礼也抱怨了一声,“林师傅也太严厉了些。”
只有徐轩沉着脸低低哼了一声,他上午挨了皇帝骂,而且皇帝说了那么严厉话,“心地狭隘”,说一个臣子心地狭隘,那可是足以让人背一辈子坏名声。
徐轩脸色能好才怪。
衡哥儿觉得小皇帝一向是比较平和,真没想到他会对徐轩说这种话出来。
衡哥儿心里沉了沉,又看了一眼徐轩,徐轩眼神里萎顿,谁都看得出来,发现衡哥儿看他,徐轩就又给了他一个眼刀。
衡哥儿便把目光赶紧转开了。
到下午上课前,雪停了。
好林仪并不是不知分寸人,所以并没有让几个学生雪后演武场上练习拳脚骑射,而是将地方改了演武场旁边大殿里,这里大殿是用来给皇上看表演,地方宽阔。
林仪先是舞了一场剑,几个学生都看得呆住了,小皇帝拍手道,“林师傅剑术果真名不虚传。”
林仪对着小皇帝行了一礼,面目严肃,不苟言笑,“皇上谬赞了。因之后天气渐冷,演武场上练习骑射太辛苦,以后就改这里练拳脚和教剑术。”
几个人心里都挺高兴,衡哥儿是高兴自己总算不用大风里吹风了,另外几个,大约是高兴可以学习林仪擅长且十分有名剑术。
衡哥儿一段时间学习之后,已经算是跟上了另外几人进度,只是他力气还是比不过另外三人,之前练习射箭,都是用小一号弓。
此时先跟着大家一起打了一趟拳,然后才开始学习剑术。
林仪成名是双剑,不过他先教给大家是单剑。
学习本就只能循序渐进,单剑没有学好,就学双剑,确是妄想。
所以即使徐轩和赵致礼都对林仪双剑之术非常垂涎,也没有要求林仪表演一次双剑。
徐轩和赵致礼都作为武将之家子弟,应该是从小就有学过功夫,所以学起林仪初教简单剑术来,是十分,而且好。
衡哥儿就不行了,以前没有学过剑术,学起来就慢很多。
但是衡哥儿学得慢,林仪就根据他学习进度来安排大家课程,这一天只教了简单几式就不教了,徐轩和赵致礼想学得些就不行。
于是这一节课后半节课,看衡哥儿握着剑笨手笨脚,徐轩就直接对林仪要求道,“林师傅,我来带季衡吧。”
林仪点点头,“好,他人小,力气小,学得慢也没关系。”
徐轩应该是心里不以为然,嘴里却说,“弟子会量耐心。”
于是小皇帝和赵致礼东南角练剑拆招,衡哥儿就西北角由徐轩指导。
林仪站东南角一边看小皇帝和赵致礼拆招,小皇帝虽然比赵致礼要小几岁,没想到剑术上却很有些天分,大约以前,也学过几招,而且有赵致礼放水让着,故而两人你来我往,倒是打得难舍难分,连林仪也看得点头称道,而且随口指点,“皇上,这里要注意力道,往下斜刺……”
林仪是关注小皇帝,目光几乎全他身上,毕竟要是小皇帝出事了,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而衡哥儿和徐轩那边,他只是不时才瞄一眼,而他以为徐家是以剑术和长枪闻名,徐轩作为徐家嫡孙,剑术也是极好,断然不会出事。
只是没想到,他不经意之间又瞄过去,突然看到季衡手里剑落地,徐轩箭就那么刺到了季衡胸口上去,但是季衡那一瞬间软倒,剑从季衡脸上划了过去。
他吓了一跳,也没顾皇帝了,跑过去,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衡哥儿脸上皮肤非常嫩,即使徐轩手里剑没有开刃,但是还是把衡哥儿脸划伤了,先是一条血线,然后血就渗了出来,流脸上,那粉色肌肤上,甚至明显,让人越发觉得那伤口狰狞。
衡哥儿吓坏了,呆呆地坐地上,眼睛睁得老大,好像是痛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