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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谧。
万籁俱寂,拂过了一地月光。
床榻之上,女子紧闭着眸,眉间蹙起,脸上虚弱无有血色……似是,在着睡梦里,还被疼痛惊扰,额上涔出薄薄汗水。
一袭淡紫,东方钰站在床边窠。
在他身侧,正是懂得巫蛊之术的太医,诊治着床上女子,寻出体内蛊毒根源……半晌,他微有肃穆,从着所带黑匣里,一一寻过。
最终,取了其间种种药类,来回混合一块,再提取进一个青瓷瓶。
登时,瓶里散发出些许刺鼻味道,在此之间,太医抬了手过去……原想,微入女子的口,由着女子沉睡,唇齿紧闭,一时难以饮下。
“我来……”
不待,太医出手来灌,东方钰上了前。
小心伸了手,探到女子脸上,微捏下了,露出一道缝隙……而后,这才将着药汁,缓缓地,注入她的口中,平缓咽下。
“这位姑娘,中了噬心蛊,加上耽误了些时日!虽然,配了解药,让她饮下,但是由着体内蛊虫,已经成形,怕是化作了蛊血,需得流出……”
太医道上一语解释,紧接交待了一些事宜,这才离了去。
这一太医,无不是在着宫里,最是擅长解下巫蛊之术……最早的东陵,盛行巫蛊之术,曾经盛极一时,后而逐渐的,销声匿迹。
哪怕如此,巫蛊之术,还是流传了下来,不少人懂得一二……但,若论精通巫蛊之术,这些人自是寥寥无几。
“啊……”
刚送了太医,去到门边,目送离去。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呻吟,已然正在承受疼痛折磨……不由得,回过了眸去,床上女子蜷缩一团,来回翻来覆去。
“疼……好疼啊……”
女子双手十指,紧紧抓着被褥,指尖泛了白。
不觉得,快步走了过去。
不明道上什么,才能解了她的痛:“倾城姑娘,你忍着些!这是蛊虫,化作蛊血的过程,很快就没事了……”
“啊……”
根本听不进,东方与的话语,连城痛的不能自己。
原本,在着沉睡之间,猛然有着冰凉液体,入了口里……再然后,全身上下,犹如火烧一样,朝着外面涌向,整个身体,濒临爆炸一般。
好疼……她真的好疼!
在这一刻,连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官无不清晰……疼痛,似是被放大了数倍,混合着脑海之间,那些记忆片段,鱼贯而入,涌入了脑海。
在她,疼痛到极致时,谁在她的身边?没有……根本没有!
只有,她一个人,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为了华素,君墨白一度不信任她,为了若桃,君墨白还差点杀了她……可,偏到了最后,她为了他,一路赶来天山,寻得最后一味药材!
可,为什么?即便这样,生不如死之际,想到的人……还是他!
“倾城姑娘……”
依稀间,耳边有着声音,传了过来。
眼眶,因着疼痛,映出了泪,朦胧不清的,循声望去……有着一人,站在了床边,似是将她望着,心间一个恼怒,探出手来。
准确无误的,握上了他。
而后,用力的一扯,将他整个人,带到了身边,不偏不倚,将他压在了身下……这一系列,东方钰显然不曾想到,望着身上女子,脸上红如晚霞。
“倾……倾……倾城……”
颇为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眼。
却是,还未来及,道上些什么。
被着疼痛,逼到忍耐不了的连城,一个俯身向下,咬上他的肩膀……登时,有着尖锐之感,传过了身体,有着鲜血隔着淡紫色衣衫,从着里面涔透出来。
微侧了头,女子满头青丝,垂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容颜。
东方钰清楚,此刻的连城,正处于疼痛之间,不能自拔,原想将她推离……最终,还是微闭了眼,随了她任意为之,然而,再怎么言,他还是男子。
尽管,皈依佛家,仍旧是男子。
倾城压在他的身上,咬上了他的肩膀,身体还来回动作……原本,因她生出了六根不净,此刻,接着生出了些许绮念。
不觉,默念上佛经,驱走不该有的心思。
加之,身上那些疼痛,逐渐平复了心绪!
“小白……”
蓦地,就在东方钰,恢复了清寂时。
清晰二字,从着身上女子,口里娓娓流出……一时,有些不解,紧接而来,还是她的泪,汇聚在着下颌,滴落了下来。
不偏不倚,正逢落入,东方钰脖上,带着温热,惊起些许涟漪。
微僵了下,下意识抬了手,想覆在她的肩膀上。
“小白……我好痛……你在哪儿……”
却在同时,女子在历经最后一回疼痛时,口中道出一言。
太医说过,服下解药之后,需得历经三回疼痛,流出那些蛊血,蛊毒才算解下……只是,这三回疼痛,一回比一回难忍,特别第三回,简直像是失了半条命。
疼到近乎,恨不得死去。
而,她在此时,道出这么一句。
小白……是谁?
原本,平复过的心下,在这一刻,还是乱了下……对于身上女子,他根本一无所知,还是刚刚知了她的名字。
倾城,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一个人,在痛到极致时,道出的话语,多半是出于心底最深处……而她,在这一刻,道出了这么一句,“小白”代表一个人。
这个人,在她的心上。
时间,逐渐流逝而过,身体的疼痛,随着时间,减缓了下来……连城浑身上下,瘫软了下来,整个人病恹恹的,仅有意识剩余。
一点一点的,这才恢复了些许。
病来如山倒,病去抽丝。
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似是感不到存在之感,身上像是压到什么,有些咯得慌……微有吃力,垂了眸,发觉似是人的身躯,缓缓向上移动,映入一幅清澈容颜。
“小和尚,原来是你啊……”
满面虚弱得,连城笑了下。
在这一刻,无心追究上,东方钰怎么在她身下,两人皆是衣服还在……再言,东方钰这样的男子,还是佛家弟子,不用想,还是出于意外。
“倾……倾……倾城……”
“倾城。”
接下他的话语,连城复而笑了笑。
正想起身,不期然的,目光落在他的肩膀,有着些许血迹,涔了出来……与此同时,嘴里还有着些许血味,残留不去,伸手抚上。
正待,带了歉意,道上什么。
忽而间,东方钰已扶了她的手臂,将她轻然移到了床上……而后,整个人局促的,从着床上起了身,腼腆不知何处。
“我……我……冒犯了……”
红韵犹存,东方钰像是做了错事。
闻言,连城不觉,他过于干净了些,不然尘世一丝肮脏……对于东方钰,冥冥之间,似是有着牵引,愈来愈是生了好感。
事实上,明明该是她,朝他道谢才是,脑海之间,还有印象尚存……在着疼痛间,有着一人过了来,这房间里,只有他在。
论起来,她将他扯上了床。
他的肩膀,也应是她痛到极致,克制不住咬上,发泄所致。
“倾城姑娘,你已经服了解药!现在需得,流尽了蛊血,真正解了蛊毒……”
东方钰将着匕首,取了过来,这么说着同时……望着连城,刚被蛊毒折磨了番,还得流了蛊血:“你别怕,我尽量,不让你痛……”
原来,已经服了解药。
自从,被着东方钰救下,她近乎一直处于沉睡状态……沉睡之后,许久才能醒来,期间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从得知。
不过显然,这是个好消息。
这么想着,连城将着手臂,伸在了东方钰面前……微侧了身,枕在枕头上:“我没关系,你动手吧!”
蛊毒,那样的疼痛,她刚才已经经历过,别提不过匕首划上一下……她现在,恨极了蛊毒,恨不得从她的身体里,消失的愈早愈好!
听她这么一言,东方钰小心的将着匕首,搁置在了手腕上。
却是,久久地,下不了手。
“小和尚?”
不解的,连城唤上一声。
很快,像是明了什么,一笑璀璨:“我忘了,你是佛家之人,动不了刀子!匕首给我,我来……”
并非,动不了手。
只不过,念及倾城,刚经过了疼痛折磨,再增添疼痛,怕是难以承受……东方钰如此顾虑着,却是手上一空,匕首转眼到了女子手上。
“你,小心一些……”
不由,道出这么一言。
话还未落,微有一怔。
却是连城,自着东方钰手上,一举夺过了匕首,置在了胳膊上……紧接着,微敛了笑意,无有一丝犹豫的,在着手腕上,重重一划。
登时,鲜血流了出来,呈着妖冶的黑红色。
无不是体内,蛊虫化作的蛊血。
“嘀嗒——”
蛊毒在着手腕上,汇聚成一道线。
滴落在地面上,绽放一朵朵血花。
同一时,手背与手指上,沾染上了些许蛊血,与着如雪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怕它流不干净似得,连城不觉手执匕首,正想划上第二刀。
蓦地,被人阻止了下来。
抬眸,正是东方钰,注视着她的神情,微有凝重……在着连城不明之间,他从她的手上,拿过了匕首,接着抬步走到边上。
不多时,他折了回来,手上端着一盆清水,还有干净毛巾。
来到床边,清洗了她的蛊血,以着毛巾,仔细一一擦拭过……紧接,将着早已准备的伤药,涂抹在上面,以着纱布包了起来。
“小和尚,蛊血可是流干净了?若是,留了根……”
对于,东方钰这么照顾,连城不是不感激。
不过,这一路,被着蛊毒折磨怕了,不容出一点差错。
“噬心蛊,已经解了!刚才的血,已经恢复了正常……”
东方钰解释一句,安抚了连城的心……紧接,不觉注视了连城,在着连城回望之时,还是红了脸:“你,不疼吗?还有,无需划这么重,可能留疤……”
寻常女子,遇上这样的事情,怕是怕极了匕首。
未想,他下不去手时。
她下手不带迟疑,果断狠决!
相比起来,她真的与众不同。
“疼不过一时,解了蛊毒才是关键!至于留不留疤,并不重要……”
连城回上一句,语气自然简单,显然不搁在心上。
见此,东方钰心下,生出一丝不明之感……最终,还是恢复了如初:“太医还交待,你需得来回走动,让着血液流通。”
依言,连城起了身。
蛊毒解除,虽刚过不久,相比之前,还是恢复了些力气……却是,睥睨了东方钰一眼,有心戏谑道:“小和尚,我走不动……”
很快的,在她下了地,起身同时。
东方钰迟疑着,上前搀扶了她,无疑的,耳根泛起淡淡的红……对于,东方钰这个人,连城不觉,感到些许惊奇,跟着走到门边。
说是戏虐一真,走不动却也并非假。
打开门的瞬间,外面的清冷月色,洒落了整个庭院……迎面而来,正是一棵不知名的树,上方绿叶遍布,藏着些许点点红果与花瓣。
月光之下,很是好看。
只是,心下不免,生了一丝感慨,感慨沉睡了半个月……再醒来,已是到了东陵,同样是身在相府,却是与着南凉,两个不同的国家。
东方钰扶着连城,在着庭院来回走动,直至流通了血液。
这才在庭院,坐了下来。
“小和尚,这是什么树?我好像,从未见过……”
凝望着面前,极高的树木,连城心生好奇。
对于连城,所唤“小和尚”,东方钰显然随了她……听得她问,一字一字,答得认真:“这是菩提树。”
“菩提树?!”
连城惊讶了下,不觉起了身。
来到树边,仔细观望了一番,后而伸出手,想探下上面的花……见她,久久触碰不到,东方钰足尖一点,跃到了上面,采了其间一朵。
后而,迎着一袭淡紫色衣衫,落在了连城面前。
微有羞赫,伸手递了过来。
在他掌心,赫然躺着微红色花状。
连城信手一拈,搁在鼻下,有着淡淡清香:“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原来,这就是菩提树……”
浅浅笑着,低吟出这么一句句。
心头一动,她所念的这首诗,无不是佛偈上的……这一刻,凭空生出一丝陌生,不属于自身的情绪,恍然若梦。
月光下,她手执一朵菩提花,笑靥引人心弦。
察觉到,东方钰不同寻常的注视。
连城抬眸,一歪脑袋,投与他一眼:“喂,小和尚!你不是,最注重男女有别,可从之前解毒到现在,你可是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现在,还这么看着我,这若是传出去……”
“倾……倾城……姑娘……”
意料之间,东方钰一个慌张,向后倒退,拉开了距离……赶忙,起了身,不安站在她的面前:“我只是……不放心你……并非有意,毁你名声!”
“噗嗤——”
止不住的,连城笑了起来。
半晌,才微停了笑意:“小和尚,莫过于你,皈依佛门!你这样的性子,还真适合和尚……”
女子就在面前,脸上梨涡浅笑。
似是,从着初遇到现在,这样的笑容,根本屈指可数……想到,他看了倾城身子,她若是需得负责,他自当是负责,负责就是娶她。
然后一生,朝夕相伴。
不明的,想到这里,修了多年的佛,不意动了欲念……对于负责,这一认知,不仅没有抵触,反而有心迎合,生出一丝罪恶。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为了将着这些欲念,摒除在外,不觉在着心下,一遍遍念上佛经。
偏逢此时,面前耳边。
女子清脆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平静:“小和尚……”
刹那间,不住抬眸与她相望。
他的清澈眸光,让着连城心生歉疚,从始至终……她,只告诉了名字与他,偏然还是假名,不免对他,并不公平。
如此想着,一问由心而生,带着试探意味:“我说东方钰,你就这么……相信我?”
待,问出之后,感到些许心虚,而在东方钰,点了头之后……心下,有了坚定形成,在着东方钰不明间,起身一拍他的肩膀。
“小和尚,若是还能遇上!你的恩情,我一定相报……”
定定地,连城许下这么一言。
东方钰微怔,瞥着连城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时不曾反应过来。
“倾城姐姐,你的意思是……你要走?”
远远地,一言隔着夜幕,传了过来……却是,东方秀前来,快步走了过来:“倾城姐姐,你不能走!你走了,哥哥怎么办?”
“他?”
对于东方秀所言,连城颇是不明。
却是,东方秀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哥哥,撞上了姐姐洗澡!自当,对着姐姐清白负责……是吧,哥哥?”
话顿,眼尖瞅到,连城手上的菩提花。
一时间,脸上微有了指责:“哥哥,你太偏心了!这棵菩提树,自你从寺庙带回,一直宝贝得很!你可是,从不许我采摘菩提花的……”
听着,东方秀言语一句句。
连城就是傻子,也明了东方钰,对待她,有些特别……难道,因为撞上了她洗澡?如此一想,脑海之间,还真有印象。
东方钰说过,对她负责来着。
只是,他一佛家弟子,怎么负责?重点是,她根本不需要!
“秀秀,你怎么来了?”
看出连城,颇有不自然,东方钰上前问上。
“你没去用晚膳,爹娘有些担忧,这才让我来看看!我知道,你肯定在陪倾城姐姐……”
直言不讳的,东方秀道上一句句。
她这么一言,无疑羞到了东方钰,神情微是不自然。
连城却是无事,并不搁在心上。
眼看,东方秀紧盯她手上的菩提花,似是感有兴趣……见此,连城笑了笑,伸手递过:“你喜欢,送给你。”
“真的吗?谢谢倾城姐姐……”
东方秀兴高采烈,接过了菩提花……后而,像是想到什么,补充上:“哥哥,你可是带姐姐,前去用膳?算来,姐姐解了蛊毒,也该饿了……”
如此,道下一言。
下一刻,东方钰上了前,一身淡紫色,脸上柔和一笑:“你饿了吧?是我疏忽了,我去备些吃的……”
一语毕,在着连城点头之下,东方钰离了去。
留下,东方秀望着东方钰,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垂眸,凝着手上的菩提花,紧紧地捏着,后而小心掏出手帕,将它包起,放在袖里。
“这么喜欢菩提花?树上还有很多,再摘就是……”
见她这样,有些孩子气,连城笑言一语。
却是,东方秀微垂了眸,小声嗫嚅了句:“不一样的,这是哥哥亲手摘得……”
话顿,在着连城,刚生不解之下。
一如之前,满是灵动笑意:“姐姐,你似乎……不愿嫁与哥哥?”
仅此一句,噎住了连城。
想了想,踌躇片刻,还是觉得,有必要同着东方秀道明……初到东陵时,她道出“嫂子”两字,着实让她遭到了围观。
“秀秀,你哥哥是和尚!和尚,可是不能娶妻的……”
满目认真的,连城解释上一语。
“但,哥哥只是皈依佛门,随时可以还俗!只不过,不论怎么劝,他都不肯……”
东方秀接下一语,对于还俗一事,显然很是在意。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有了你……倾城姐姐,我相信你能让哥哥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