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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皇上传召我过去,也是说的此事。只不过版本不同,我们赶快把这件事定下来,也就灭了那些流言蜚语。"刘皇后坐到凤座上道。
何贵妃坐在一旁,看着苏家二位夫人道:"苏夫人,想必这就是八夫人了。八夫人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还没有嫁入皇家,就引的皇嗣不和,天下人议论纷纷,真是好本事。"
苏夫人听了心跳立刻一百二三,血压一百八,看向皇后,八夫人扑通一声跪倒皇后跟前,道:"皇后娘娘,小女虽说聪明伶俐了些,臣妾自认为她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可是这挑拨皇嗣,传播谣言,是断断不会的,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苏八夫人本来没什么品级,按理这里都没有她坐得份儿,可是她却是苏萱名正言顺的母亲,就跟着苏夫人一例。这时候被何贵妃用大帽子压下来,再也忍不住,开言请皇后主持公道。
皇后看向何贵妃,"和贵妃妹妹这是做什么,叫大家来是商量此事的,何苦说外面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皇后娘娘,这那里是不着边际的话,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前些日子老四可是在顺天府公堂之上口口声声说喜欢苏萱的,当时怎么不见老九出言辩驳,说苏萱是她的女人,而由着别人说短长,现在说是侍妾,是不是晚了点。"
何贵妃知道,今天不说个所以然,这件事就定下了,苏萱这死丫头,做了自己的儿媳妇,那对老四是如虎添翼,再好不过了。
可是如果给了别人,那就是塌天大祸,是万万不可的,今天要不就谁也别得到,要不就是老四的,何贵妃暗下决心。
"当时可是在打官司,老四帮着苏萱,说些过分的话,这个老九当时又没在场,要如何辩驳。你还是听听苏夫人怎么说吧。"皇后对何贵妃沉了脸色,何贵妃恍若未见。
"皇后娘娘,苏萱送货,押船来了京城,这些货物就是过年时给各位娘娘吃的菠萝蜜和果酱,吴王千岁碰巧得见苏萱,也知道萱儿是女孩子,就心声好感。在一次和我家老爷碰上闲聊的时候,就露出求娶之意,萱儿能得了吴王千岁的青眼,我们老爷自是欢喜无限,就给平江去信,做主把更贴给了吴王。当时言明萱儿还小,就等十六岁成人了,再入府伺候,那里知道生出这许多是非。"苏夫人说的是千般委屈,万般无奈。
苏八夫人也是一脸的悲愤,看着这苏八夫人书香门第,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演起戏来也是高手一枚。
"这有什么要紧,今天叫你们来这里,就是破除谣言的,听说苏萱去了通州的庄子上,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回来以后就抬进吴王府就是了,以后再也没人乱嚼舌头了。"皇后温柔和煦的宽慰着二位苏夫人。
何贵妃看着心急如焚,可又无计可施,谁让她棋差一招呢,人家现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都齐全了,自己儿子只是几句喜欢,这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
"臣妾知道老九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按理说一个侍妾而已,老四让给弟弟就是了。可是今天弄得这么大阵仗,让臣妾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听说这苏萱在家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人家了,如果是这样,我们的皇子可不能夺庶民之妻,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何贵妃跪下,跟皇后回禀。
苏家二位夫人都是面色一紧,捏紧了帕子,八夫人再次跪下,"皇后娘娘,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最清楚,在民间一女二嫁都为人不耻,我们又怎么能拿这件事欺瞒吴王千岁,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事已至此,也不是苏家的两个妇人一介女流能左右的了,反正这件事是吴王一力促成的,苏萱那里还蒙在鼓里呢,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和苏萱交代,现在又出了蜀王和何贵妃来抢人,只有全推给皇后娘娘了,让她想办法吧。
"这话时怎么传出来的,真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苏家担保没有这事,难不成我们还去平江去查查不成。"皇后娘娘自言自语的道。
"这个要查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了,一个侍妾也值得这般劳动,为了皇家的清誉,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我们各自宫里的女孩子也不少,多赏他们兄弟几个就是了,至于这苏萱她自去做她的佛门弟子,什么戒色的小师弟,这一切就都与我们无碍了。"何贵妃侃侃而谈,说的句句在理。
倒弄得皇后娘娘不好说什么,按平时皇家挑女人的逻辑,那是带着放大镜检查,鸡蛋里挑骨头,别说女孩满京城有什么流言蜚语,就是闺阁女子们的闲言碎语都可能被挑出来有损闺誉,而取消了此事。
今天这事没个强有力的,能让人信服的说法,是不可能善了的,最起码何贵妃这一关就不好过去。
想到这里,皇后娘娘道:"何贵妃说的也在理,庚帖就还在老九那里放着,等苏萱从通州回来,就立刻搬去吴王府居住,别在外面惹的漫天的流言蜚语,如果事情查实了,却有此事,那她就要做一辈子的佛门子弟了,别的我就不说了,何贵妃和二位夫人请回吧,我也倦了。"刘皇后出言赶人。
"皇后,这恐怕不妥,别人对这样的事避之唯恐不及,皇后娘娘怎么让这样的人住进吴王府,岂不是授人于柄。她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终归是家教使然,我钟粹宫的嬷嬷们都是教规矩的老手,不如就接进宫里来,好好教教规矩,免得到处惹是生非。"何贵妃站起来对皇后福了福,轻声细语的道。
刘皇后看了何贵妃一眼,端起一旁的老君眉细细的啜了一口,又轻轻的放下,整理一下前襟,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全,这件事成了,苏萱是我的儿媳妇,不成自有本宫和吴王妃发落,我看还是来坤宁宫的好,更少些口舌。"
何贵妃脸色僵了僵,哼了一声,旋即一转身,一阵风般的走了。二位苏夫人也跪下磕头,要回去。
"算了,她走了,你们就不用着急走了,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刘皇后看了宝洁一眼,宝洁对屋里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摆摆手,殿里的人一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我们虽然什么都名正言顺,可是只要钟粹宫抓着流言蜚语这一项不放,我们就不能理直气壮的,皇家的规矩严苛,尤其是对女人规矩如山,可以压死人的!"刘皇后内心感慨的道。
"皇后娘娘,因为这件事,苏萱手里又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想做的完美这是不可能的了,还请皇后娘娘明鉴。"八夫人对皇后直言道。
皇后不由得多看了八夫人好几眼,"八夫人是够聪明,现在我要的不是减少流言蜚语,而是怎么想方设法的把苏萱嫁吴王府。哼,钟粹宫想搅局,我就让她搅个够。听说那个二牛一家就住在苏萱的宅子里,你们过去看看,都是平江的老乡,不要亏待了她们。现在是冬天,天气冷,人们都呆在家里不愿意出来,这样可不好,总也不走动,身子就容易倦怠了,听说苏夫人在京城的贵妇圈里,和她们还是有来往的,不妨带着八夫人多出去走动走动,以后对萱儿也好。"皇后娘娘和两人唠着家常,吩咐四喜去库房里拿几匹绸缎赏二位夫人。
眼看就快中午了,皇后让苏家二位夫人跪安了。几个小太监给抱着东西,一直把苏夫人她们送出宫门,看着上了马车才回去。
苏夫人和八夫人是坐同一辆车进宫的,两人在车上一言不发的走了一会儿,八夫人动了了动身子,对苏夫人道:"三嫂,我想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萱儿那边看看吧。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从来了京城,我这心没有一天是不悬着的。"八夫人用手抚了抚前胸,一脸的揪心揪肝的摸样。
"呵呵,我看你是在家里的安稳日子过惯了,不习惯京城的日子,唉,京城居大不易,你这才看到了几分,何况皇后娘娘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做好我们分内的事就行了,平白得个聪明绝顶的女儿,那里会一帆风顺,不然不是好事情都让你给赶上了。"
苏夫人对八夫人道,然后往前探了探身,对外面的车夫道:"去别院!"外边的车夫答应一声,车轮滚滚,又继续往前走了。一路上二位夫人各想各的心事,谁都没有在说话。
"夫人,苏宅到了,请夫人们下车。"车夫在外后回话。
后面车上的婆子,赶过来,高高的打起马车上的帘子,八夫人从里头打开车门,请苏夫人先下。
苏夫人从里头探出头来,看这条胡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早就没了积雪的痕迹,门口挂着大红的风灯,漆黑的大门紧闭,到处都静悄悄的,从车上踩着脚蹬下来,苏夫人微微提着自己的裙子,几步上了台阶,转过身来等着八夫人。
沈氏这时从上面下来,由一个媳妇子扶着,往门口走来。
车夫把马车往前赶了赶,立在一旁,自有婆子上前拍门。
"谁呀?"里头门房问。
"老宅的夫人过来了,快开门!"黑漆大门从中间分开,门房从里头探出头来,看到真是苏夫人和一个****在门口站着,立刻哎呦!一声,打开了门,连道"该死,该死,夫人要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家里有个准备。"
"准备干什么,我就是突然过来,好看看你们这些猴儿偷没偷懒,现下萱丫头不在,是不是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和八夫人往里走。
"夫人说的是,公子是老虎,她去了通州庄子上,可是家里还有几个镇山太岁在呢,芍儿姑娘芸儿姑娘还有苏管家,轮流巡视,比公子在的时候还严些个,我们哪有偷懒耍滑的时间。"
八夫人仿佛从来没听过这么俏皮可爱而又不失分寸的话,好个聪明伶俐的下人,进了京城,到处都透着灵气,"叫什么,以前在哪里当差的?"沈氏问。
"回夫人,小的是老宅分过来的,原来也一直在门房上,我叫光子。"
前面苏夫人听了,好像愣了愣,就继续往前走。快到书房了,芍儿和芸儿领着五六个小丫头迎过来,"给夫人请安,夫人要过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奴婢听了外头的回话,着实吓了一跳。"芍儿边给苏夫人见礼,边说着话。
"我过来也是临时决定的,皇后娘娘召见,我和八夫人刚从宫里出来。"芍儿这才认真的看了看苏夫人旁边的*****原来这就是苏八夫人,自家公子挂牌儿的正牌母亲。
早就听说来了京城,就是无缘得见,今天一见,不由让人侧目,这位八夫人带着一股天然水乡的温婉灵秀,让人看了就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由自主的想亲近,整个人带着磁性,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和亲和力,吴王千岁好眼光,给苏萱选的这位娘再合适不过了。
芍儿这么想着,立刻带着芸儿和众小丫头给八夫人行礼,口称"见过夫人!"
"都免了,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赏的,你们姐妹拿着去买果子吧。"八夫人把荷包解下来,放到芍儿手里。
芍儿带着小姐妹们谢了赏,引着二位夫人去了书房,行到半路上,突然醒悟过来,这不是苏萱的客人,是苏萱正经的家人,就站住道:"都是奴婢该死,竟然要领着夫人们去书房,还是去内院吧。"
"不挨的,萱儿起居不是也在书房吗,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萱儿不在,我们也略坐坐就走,不要换来换去的了,就去书房吧。"八夫人道,这一路行来,看着院子整齐,道路整洁,下人恭敬有礼,暗暗点了点头。
进了友邻斋,芍儿请二位夫人坐下,苏管家也得了信过来拜见,二位夫人问了问苏萱的日常起居,苏管家和芍儿芸儿都一一应答了。
"听说有个叫二牛的住在家里,萱儿认了她母亲为义母,这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了,我和三夫人来,也是想见见这二牛一家人。"
八夫人说到这里,芍儿他们那还有不明白的,这是专门来拜会二牛他们一家的,几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怕二位夫人对这件事有什么成见,毕竟认二牛一家是苏萱擅做主张,并没有和谁商量,八夫人怪罪了可如何是好。
苏管家则是担心二牛娘张口闭口的,苏萱是他们家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媳妇,怕一上来就和二位夫人起了冲突,所以也没说话。
苏夫人放下手中的茶道:"怎么,没听到我和八夫人说的话不成,是不是还得让我们去见这二牛一家呀?"
"不不不,不是的,夫人,奴婢是想,这二牛一家是山野村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公子又不在家,怕冲撞了夫人。"芍儿这话说的漂亮,言下之意就是苏萱不在家,她们做下人的不好做主。
苏夫人也不好说她是专程来提点二牛一家的,只好继续摆夫人的款儿,"这个家难道不是我家了?见个山野村民做什么还要等萱儿回来,我看你们是眼里没有我,没有八夫人,等萱儿回来,我一定好好的跟萱儿说,不让你们为难——"苏夫人拉着长声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八弟妹,我看萱儿不在家,我们就先回去吧,原来这宅子里就只有萱儿一个主子。"
芍儿一听吓的立刻跪下,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都跟着跪下了,苏管家也跪在苏夫人面前道:"夫人不要生气,芍儿不会说话,惹得夫人生气,不就是见二牛一家吗,老奴使人去请就是了。钩儿还不快去请太太和二爷过来,就说夫人来了,要见见她们。"说着连连给钩儿使眼色。
钩儿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出了友邻斋。去石头房见到二牛的娘和蔡氏,说苏萱的三伯娘和母亲来了,要见她们,请她们去前面,然后仔细嘱咐说话一定要小心和软着些。
"呵,这可奇了,阿菜让人贩子卖到我家的时候可是说远道来的,家里弟兄姐妹七八个,没吃没喝快饿死了,用她来换钱的,怎么现在的目前居然是平江苏家的人,莫不是看着阿菜本事了,都来捡现成儿了。"二牛娘撇着嘴道。
"我的亲亲太太呀,你就少说两句不行,快去前边吧,二位夫人还等着呢,记得说话仔细点。"钩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的叮嘱。
"仔细不了,这么说话一辈子了。"二牛娘站起来,收拾拍了拍身上的羊皮袍子,让蔡氏给披上棕黄色寿字云纹棉斗篷,带上暖帽由蔡氏扶着,跟着钩儿出来。
二牛哪里是章儿去得,二牛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苏夫人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什么要说的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就不过去了。"
"二爷,我们也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所以还请二爷过去一趟,我们只是下人,还请二爷不要难为我们。"章儿说的委委屈屈,就差给二牛下跪了。
这招对别人可能不好使,对二牛是百试百灵,"我知道了,你不要哭,我.....我跟你去就是了,我跟你去就是了。"二牛立刻站起来,跟着章儿出屋。
影儿也跨步跟上,看着章儿谄媚的笑道:"这夫人叫我们二爷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请章儿姑娘提点一二。"
"哼,"章儿得意道:"具体的呢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夫人和八夫人一起从皇后娘娘哪里出来,都没回老宅就来了这边,然后就是要见你们。"
和皇后娘娘沾边,就是和吴王沾边,和吴王沾边就是和苏萱沾边,二位夫人一定是为了苏萱的事来的,苏萱的所有事都可以绕开自己家,只有这终身大事,总有自己的阴影存在,不会真是为了这事儿吧?
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娘嘴巴特别不好,可千万不要惹恼了皇后娘娘,以前的话,吴王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否则皇后娘娘怎么会允许自己家的存在呢。
二牛这么一想,大冬天的,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不行,这次一定要组织母亲再乱说,这苏夫人让怎么说就怎么说,可不能再由着娘的性子来了。
二牛加快脚步,越过章儿,就往书房那边赶,章儿在后面小跑跟着,"二爷......二爷,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二爷你等等我。"
二牛对章儿的喊声充耳不闻,大踏步的往前走,到了书房门口,问门口的小厮,"我娘他们可来了?"
"给二爷请按,还没看到太太过来,二爷请进。"说着小厮给让开了道儿。
"不急,我在门口等会儿我娘。"二牛在门口站着等他嫂子和母亲,章儿也从后面喘着气跟上来了,扶着门框道:"二爷,你今天是.......是怎么了,走这么快。"
二牛歉意的看了看章儿,二牛远远的看大嫂扶着母亲过来了,连忙迎上去,"娘!"
"怎么,也叫了你过来了,哼,现在过来不知道又充什么大瓣儿蒜。"
"娘,你可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你忘了蜀王和吴王是怎么行事的,这两位夫人可是刚从皇后娘娘那里过来,你就听她们说吧,小心惹了祸事来。"二牛无比头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到现在了还能有什么奢望,苏萱不忘她们的恩情,是有良心,可也不能总横冲直撞的,这权贵就是权贵,惹恼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将是她们家不能承受的。
"唉——"二牛的娘长叹一声,看着自己面前长的壮实懂事的儿子道:"知道了,进去吧。"二牛的心才稍稍放下了点,但还没完全放下,一家三口去了友邻斋。
二位夫人在友邻斋的偏厅坐着,八夫人坐在软榻上,苏夫人坐在左手第一的位置上,看到三人进来,二人都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太太,大奶奶,二爷这是公子的母亲和三伯娘,和太太一家是顶顶亲的亲家了。"说着扶了二牛娘坐在右手第一的高背椅子上,蔡氏站在婆婆后面,二牛坐在了母亲一旁。
"夫人,这就是公子的义母和义兄。"芍儿屈膝给八夫人行礼,苏夫人低头喝茶,没说话。
八夫人上下打量了打量面前的这三个人,穿的居然是羊皮袄,锦缎寿字暗纹的斗篷,只是可惜了,穿在这几个人身上,白白糟蹋了好东西,看来苏萱对这一家人还是不错的。
"老嫂子,早就听萱儿提起你了,一直无缘相见,今天总算是见着了。快给嫂子上茶!"八夫人对芍儿道。芍儿屈膝行了礼,退到一旁,早有小丫头端了茶过来。
"我和三嫂刚从宫里出来,皇后娘娘跟我们说了萱儿和吴王殿下的事儿,本来挺简单的。"二牛的娘也没说什么话,等着八夫人的下文。"萱儿呢,从小体弱多病的难养活,算命的说和本家相克,得找个贫寒之家避一避,所以就找了你家,萱儿果然平平安安的长到了现在,年前他三伯就把庚帖给了吴王千岁,我这次进京就是和吴王商量萱儿的事的。嫂子把萱儿照顾的很好,我们一家上下很是感激。"八夫人从容的道。
二牛娘木雕泥塑一般的看着八夫人,这也太扯了吧,居然把假话说的比真话还顺溜,睁眼说瞎话,这还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呢,怎么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八夫人也不理二牛的娘,仿佛根本就没看到二牛娘的表情,对苏夫人道:"这件事情我们也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着实的夸奖了您一翻呢。三嫂,我们也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恐三伯和老爷惦记,回去吧。"八夫人在说皇后娘娘的时候,二牛娘就觉得浑身冒寒气,总感觉这温柔的八夫人,眼里很是尖锐。
二人留下几匹绸缎和一壶甜酒做见面礼,相携而去,芍儿拿过那几匹绸缎来让二牛娘看,二牛娘还没缓过神儿来,对几匹布料视而不见,只看着那一壶甜酒发抖,蔡氏从后面过来,双手摸着闪闪发光的绸缎,眼睛发亮。蔡氏这常年干粗活的手,一摸就带起几根丝儿来,弄的绸缎都抽了,吓的赶紧缩了手。
二牛一脸的苦涩,沙哑着嗓子道:"大嫂好好照顾娘,我回去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蔡氏小心翼翼的对着婆婆道:"娘,都没人了,我们也回去吧。"
"是呀,我们也该回去了,都成了人家的义母了,还呆着干什么,回去,回去......."二牛娘呆呆的念叨着,由蔡氏扶着回石头房子了。
就在大家都等着苏萱回来好戏开锣的时候,热场的事又来了,朝堂上有言官参奏说护国寺收女子为徒有伤风化,此风不可长,让戒色大师除名苏萱,否则就要治戒色大师和护国寺大不敬之罪。
有人就说没人规定和尚就一定要收和尚,不可以收女子,何况苏萱是俗家弟子,并不住在寺庙里,有什么风化可伤?现在是收了女弟子不住寺庙里,保不准以后收得不住寺庙里,这就是伤风败俗。
有人就说,这是有道高僧托梦成就此事的,难道高僧各个都死不瞑目不成?
有带头儿的就有跟风儿的,这几天朝会上是天天辩论,每日吵吵,老皇帝只在宝座上看着大家吵吵,在言辞激烈,出现跑题或者人身攻击的时候,老皇帝就出言制止,出现一边没词儿的时候,老皇帝是适时出来做个总结,下个仲裁什么的。
老皇帝不温不火的,蜀王坚定的表示支持护国寺除名苏萱的选项,还说这是爱护苏萱的表现,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不能乱了纲常。
吴王不用想也是反对的,可人儿大师的弟子,戒色大师的小师弟,这是多么金光闪闪的头衔呀,这可不是虚职,某某顾问,或者某某名誉主席什么的,这是实打实的头衔,护国寺有苏萱的一席之地,在往大里说,苏萱说话,大齐佛教界也要听听的,一定要全力保住。
这些天吴王晚上忙着和镜先生等幕僚开会商量对策,早上忙着和御史言官辩论,还挂心着通州的苏萱,因为据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这些日子苏萱的饭量大增。
丁良他们虽然查不出什么来,但是这也是不正常的,一定有什么是丁良他们不知道的,而且苏萱身边有高手护卫,丁良他们很难近身查看,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王是忙得焦头烂额,心力憔悴,斗争进行的如火如荼,各方都请皇上做仲裁,老皇帝兹事体大,谨慎为宜,搁置争议,和谐共处了。
吴王千岁暗暗地喘了口气儿,满朝文武无比沮丧,满心以为能看场好戏,那知道是一出闹剧。
这时候道路上的积雪也化得差不多了,苏萱这情也偷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了,收拾行囊,慢悠悠的回来了。
一进城,就被万人空巷的瞩目着,为什么?就因为她不光以女子之身,做了和尚的关门弟子,还是近日二王相争的绯闻女主角,再有就是朝堂争论的主要人物,集万千焦点于一身,想不瞩目都难。
因为把田七派出去了,苏萱只好问丁良,丁良从开始说起,一方人马的情况都没汇报完,就到了地头儿,只好下车回家接着回报,别的苏萱都一笑而过。
当听说宫里宫外,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她是吴王侍妾,蜀王以次妃之位求娶的时候,再也笑不起来了,出离的愤怒,自己是吴王的侍妾,而且是一年前就是了,地球人都知道了,唯独自己不知道。
蜀王以次妃之位求娶,跟谁求娶,把当事人撇到一旁,难道对着砖头瓦块猫猫狗狗求娶去了。
丁良以最平静的口吻,最客观的语气,把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半天也没得到苏萱的回应,于是悄悄的抬起头,发现苏萱紧紧的盯着自己,面目狰狞,靠在椅子上,胸脯剧烈的一起一伏的,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蹦,脸色铁青。
丁良一下慌了神儿,"公子,公子你可要想开点,这在王爷身边伺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公子......."
丁良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不明物体亲密接触了,然后就是热乎乎的,不是热乎乎的,是烫呼呼的,一个刚上桌的茶壶,在碰到丁良的头部以后,壮烈牺牲了,这人吓的也不敢动,头上还滴滴答答的。
几个丫头都听到了,不过从心里反应来看,一是觉得丁良的脑袋可以承受,二是觉的没什么大不了,这是迟早的事,只是公子抵死不承认,到现在也接受不了。
屋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大家谁也不肯上前,现在苏萱正在气头儿上,谁去谁触霉头。
苏萱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一步一步向丁良走,丁良和屋里的丫头们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甚至有的都把耳朵捂上了——这一定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或者一顿声嘶力竭的拳打脚踢。
"丁良这些日子你一直跟着我,就是我去通州庄子上,你都是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刚进城就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的这么清楚,恐怕是在通州就知道了,现在能我问就告诉我,我真的是需要好好感激你,感激你主子,这一定是你主子让你透露的吧,谢谢你主子了。"苏萱咬着后槽牙说完,大踏步的走了。
如果苏萱大哭大闹,歇斯底里的闹腾一下,丁良倒不担心,可是现在苏萱说了这么几句话,只是摔了一个茶壶,好像力度不够。
丁良擦了一把脸,顶着头上的茶叶沫子想了想,对芍儿几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好好跟着,密切注意苏萱的动向。
这次这几个丫头都有些担心了,不用丁良使眼色,都快步跟着苏萱出来。
苏萱转身进了养荣堂,三下两下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扔在地上,金奴和玉奴在后连忙捡起来,芍儿和芸儿吩咐小丫头准备洗澡水,让金奴和玉奴也先下去梳洗,这里她们伺候。
苏萱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撩起水来洗了洗脸,外界的热度舒缓着苏萱紧绷的神经,平抑着她愤怒的情绪,靠在浴桶里,仔细的想着今天听到的这一切,深深的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狠狠的掐了一把没在水中的细嫩的大腿,疼的顿时全身都蜷缩起来。
疼,很疼,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苏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有脚步声走进自己,再有就是往水桶里加水的声音,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搓洗着自己的全身,平时苏萱是很讨厌别人碰触自己身体的,今天仿佛碰触的是别人的身体,她还是一动不动的靠坐在浴桶里。
"公子,水都快凉了,如果倦了,就去床上歇着吧。"不知道过了多久,芍儿的声音从耳边想起,苏萱没有反应,仍然闭目在浴桶里坐着,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你很累了,歇会儿吧,你很累了,歇会儿吧。
"公子,去床上睡吧。"芍儿担忧的声音,和离去的脚步声,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又来了,一股辛辣的气味突然蹿入苏萱的鼻腔里,"啊切,啊切!"苏萱一连打了好几个打喷嚏,睡意全无。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苏萱碰的一下,手打在水上,水花四溅。
"公子,水都快凉了,喊你又不应,我们又弄不懂公子,只有想了这个办法唤醒公子。"苏萱哗的一下从水里站起来,拿过芍儿手中的布帕,狠狠的把全身擦干净,劈头盖脸的把布帕给还给芍儿,穿上衣服,湿着头发,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去床上躺了。
苏萱以前多生气,都没有拿她们出过气,这次可是不同寻常了。芸儿连忙去给擦头发,用暖炉烘干头发,外面茶儿探了一下头儿,芍儿就出去了,"干什么,探头探脑的?"
"苏管家在外面,说吴王殿下送来东西了。"茶儿说完,不安的看了看里面。
苏萱一回来就闹了这么一场,谁都知道苏萱正生气呢,现在吴王又一头撞进来,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所以苏管家让悄悄的回了几个大丫头,不敢先跟苏萱说。
芍儿一听也为了难,"送的什么?"
"送的都是干鲜果品什么的,听苏管家说有东北那边的大木耳,南方的笋干,柿饼,各色的干贝紫菜海带什么的。"芍儿听着都是放的住的东西,就跟茶儿道,"你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等公子消气了再说。"
芍儿叫了二丫和英子进来,把浴桶抬出去,豆苗用粗布把地上的水擦干净,这时候勾儿过来,"芍儿姐姐,各位嫂子大娘都立等着回话呢。"芍儿点点头,留了芸儿守着苏萱,自己匆匆忙忙的回了滴翠轩。
苏萱一路上舟车劳顿,回来又生了一顿气,身体早就顶不住了,芸儿怕苏萱空着肚子睡不好,就早早吩咐厨房预备晚饭,给苏萱烤着头发,苏萱眯着眼睛要睡,"公子你现在可不能睡,怎么也的吃了饭再睡,要不然睡的不踏实,晚上饿醒就更不舒服了。"
被芸儿这么一说,苏萱挣扎着没有睡。晚饭摆上来是八个热腾腾的菜,有苏萱从通州带回来的新鲜鲤鱼,一道清蒸乳鱼,一个水煮鱼片——此水煮鱼片非我们现在吃的辣辣的水煮鱼片,一个鱼丸汤,居然有三个菜是用鱼做主料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