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谈判

白子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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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跟你们柯掌柜说,就说徐歪嘴带徒儿来了。”

    徐郎中冲胖子说道。

    其实不用她发话,胖子已经示意大家看好这些人,防止逃跑,他大步穿过一地凌乱,进屋去见掌柜。

    “我们柯掌柜有请——后院请——”胖子很快出来,一摆手,带大家穿过满地狼藉进了后院。

    一间有些阴暗的大厅里,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子坐在一把太师椅上。

    这大冷的天,他居然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可见心里上火有多严重。

    “坐吧——就不用上茶了吧——”老头子一开口露出一口金灿灿的牙齿,但是口气很不善,看样子满肚子都是气。

    徐郎中也不客气,率先坐了。

    哑姑也坐了。

    兰草心里说既然来了,死活都是一刀子,这富人家大厅里的雕花椅子不坐白不坐,等会儿我们进了监牢,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坐到了。

    捡一把上面铺着绣花垫子的,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花嫂也挨着兰草坐了。

    “竟然是你徐郎中出面把人送来,老朽倒是没想到啊——”柯掌柜啪一声合上扇子,草草一抱拳,冲着徐郎中说道。

    他年纪大了,但是身板极好,声音洪亮,要不是正在气头上,说不定声音会很好听呢。

    “是啊,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趟这趟浑水。”

    徐郎中也抱拳,利索地回道。

    兰草偷偷看这屋子,拾掇得不错,乌沉沉的方桌,桌面和四个腿儿上都雕刻着大片花纹,桌上摆着漂亮的花瓶和博山炉,墙上挂着大幅的山水画,唯一能看出是行医人家的标识是,正面墙上挂了一幅人物像,画里一个老头子身后背一个竹筐,手里赚一把小锄头,手里捏着一把新采的草药。

    老人画前设一个小小的供案,上面祭着干果、馒头和香炉。

    “本来我应该直接通报官府来查办此事,后来听人说主事者去了徐郎中你家,老夫就纳闷了,这怎么可能,徐郎中一贯洁身自好独自来往,才不会轻易沾染俗世的是非,怎么这一回倒是破例了?这叫老夫看不明白究竟徐郎中是什么心思?是老夫哪里做得不对惹恼徐郎中了?其实你有什么事儿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用这种法子跟我打招呼?”

    因为来者是徐郎中,因为徐郎中在这一片地面上赫赫有名,所以一个家人端着一盏茶上来,别人都没有,只摆在了徐郎中手边。

    兰草看到茶碗不由得咽一口口水,嘴干得厉害。

    就算要告官,要把我们投入监牢,也应该给点水润润嘴啊,我都要渴死了。

    徐郎中缓缓端起茶盏,“先听孩子说说咋回事吧,我也蒙在鼓里摸不着头脑呢。”

    哦?

    柯掌柜深感意外,你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难道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究竟是徐郎中真的不知道,还是她在装?

    装,这不符合徐郎中一贯的为人风格。

    难道徐郎中也改风格了?

    那有什么不可能,徐郎中不是一辈子不收徒弟吗,这么忽然就宣布说有了徒儿?

    所以,肯定是徐郎中在装。

    那我就陪你装下去,看你这戏怎么往下演?

    柯掌柜本来气得暴跳如雷,恨不能马上就扭了肇事者去见官。

    但是这事儿和徐郎中扯上关系了,这就不能贸然报官了,都是吃医药这口饭的,闹起来对谁都不好,现在的官府也不好惊动,不管谁对谁错,一旦和官府扯上关系,那就得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头砸,到最后就算胜了,暗地里花出去的银子也叫人心疼。

    再说他的药堂和徐郎中,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他需要先弄明白究竟哪里惹了徐郎中?才招来这样的祸事临门?

    室内的目光都落在了哑姑身上。

    兰草也诧异地看着小奶奶。

    从事发到现在,兰草都没机会多问一句小奶奶为什么要这样?

    “我能讨杯茶润润嗓子吗?”哑姑望着柯掌柜,不紧不慢说道。

    柯掌柜一愣。

    带头闹事儿的就是这小姑娘?

    这才多大啊?

    难道是徐郎中又在玩花样,自己谋定策划的事儿,现在推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身上?

    想推卸责任还是准备怎么做?

    柯掌柜满肚子怒气,静静等着徐郎中继续演戏。

    茶水来了。

    哑姑轻轻接了茶盏,推开盖子,附身轻轻抿一口,身子不动,坐姿不改,茶盏轻轻落到几案上。

    柯掌柜偷眼观察,不由得心里吃惊,这小小年纪的女子,竟然坐有坐姿,动有动态,动作神态丝毫不慌不乱,始终显得气定神闲。

    这,这难道是一个十来岁孩子该有的做派?究竟谁家女子,教导出这样好的规矩?跟着徐歪嘴这婆娘,不可能有这样的家教。

    不容他多想,哑姑已经开口了,“您这药堂,每个月挣多少银子?”

    这个,柯掌柜瞅着她有些愣神,这姑娘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个,这是人家买卖行的秘密,怎么能随便问,又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呢?

    你不觉得自己问得莽撞了吗?

    果然是小孩子啊,一开口说话就显露了不足。

    哑姑信手在身边几案上慢慢摩挲,不看柯掌柜,似乎在自说自话,“你们这地方不大,也就三千多人的一个小镇子,加上走亲戚的跑买卖的流动人口,也就勉强三千五百人,你的药堂虽然是独一份,没有第二家,但是在自己家里看病开药的郎中也有好几位,所以,你这药堂一个月撑死了也就挣个本钱外加伙计佣金,然后你自己落个千儿八百两银子。”

    目光悠悠地挪动,打量这间大厅,和外面的院子,了然一笑,“所以你即便从祖上就开始开药堂经营药材生意,但是你家的日子还是起色不大,饿不着,但也绝不会大发起来,要想成为这地面上的钟鸣鼎食锦衣玉食的大户人家,你还得需要奋斗至少三辈人。”

    随着语声,小小的右手伸出来,翘起三个指头,在空中慢慢晃了晃。

    柯掌柜呆了。

    这,这小姑娘在说什么呀?

    她怎么知道我家挣不了多少银子,她又怎么知道我要彻底大富起来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小小年纪竟敢信口雌黄?

    可是哪个信口雌黄会如此地一语切中要害?

    柯掌柜擦一把额头虚汗。

    “所以,我们砸了你的药堂,是为你考虑。旧的不去,新的不发,为了破旧立新,也为了让你十倍二十倍的挣银子,你的药堂必须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