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 忆起往事

矛盾的小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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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主说话间,苍老的手按向灯顶,静止的玲珑灯片,慢慢的旋转,七彩绚丽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琉璃片,绽放在四周,璀璨耀眼,像穿过岁月的层层繁星。

    七彩的色泽投射在甄月瞳孔中,竟让她有一丝丝疼痛。

    被遗弃的尘封记忆在灯光中,跳跃着翻腾而出,清晰的让她浑身一颤,她甚至觉得呼吸到了北疆冷冽的空气,还有那似有若无的冷香,甚至还能感受到那晚指尖上的欢乐,还有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安宁感。

    “姑娘?可是要买?看姑娘喜欢,价格上会给姑娘优惠。”

    老人的声音猛的拉回甄月飘远的思绪,她看着熟悉的灯架构造,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身后的队伍跟了上来,季简玄见甄月停驻在卖灯的摊位前,似乎还与老板在说着些什么,他走上前,笑着问道:“可是要买一盏?如今快新年,卖的灯都比往常都漂亮。”

    “先生说的及是”摊主一喜,见这些随从个个气度不凡,更是将脸上的褶痕拉的老长,露出黄黄的牙齿。

    甄月抬起头,收回放在琉璃灯上的目光,那一瞬间的恍惚很快收了起来,眼眸与往常一样锐利,声音平淡道:“不买,走吧。”

    女子牵着马,脊背挺的笔直,可是又有谁能瞧见袖口下握缰绳的手紧了几分呢?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想起北疆,想起那个人了。

    半年了,有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光掩埋,更何况她埋的太深,以为是漫不经心,却不想是难以触碰。

    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勾起那段回忆,只轻轻一碰,记忆却清晰的绽放在脑海,让她心闷闷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也知道早已不陌生,只能习惯性的掩埋。

    季简玄微微一愣,常年跟在她身边,很少见到她落寞的样子,落寞?是啊,季简玄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这两个字,却也觉得可笑,他摇头一笑,跟摊主道了歉,便带着队伍急忙跟上。

    “哎……。”摊主苦闷的一抹脸,垂头丧气的接着收拾花灯,明明很喜欢啊,看的目不转睛,怎么就不买呢?有钱人真是琢磨不透。

    大风呼啸而来,卷起灯穗肆意飞舞,吹散了淡淡的情愫,覆上层层冷霜。

    闪电破空而来,暴雨转瞬即至,乌云笼罩,天地昏暗,轰隆隆的闷雷像是澎腾的野兽,东郯天气温和,即便冬季也都是缠绵小雨,很少像今日这般暴风骤雨。

    甄月拍了拍肩上的雨水,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客栈大厅一半是当地人,一半是商人旅客,零星坐落,寥寥可数。

    想来是平常商旅居多,客栈的后院面积还算宽广,季简玄带着队伍急忙在后院放置好货车,做好部署。

    有些破旧的布鞋踏在木质梯上,小二肩膀上搭着一块净手的白布,头上带着一顶灰色的帽子,有些偏大,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小二哈着腰,一边让甄月看着脚下,一边絮絮叨叨的,小二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未离开过监水县,更没见过长的这么标致的姑娘,虽然见姑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见女子皱着眉头,小二浑身起颤,惴惴然的不敢再偷看。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客栈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安静的大厅,低声细语渐渐响起。

    “给大爷准备三间上房,再来五斤牛肉,两壶酒!”

    六名男子凶神恶煞,腰扣长刀,带头说话的人脸上长长的刀疤,狰狞可怖,男人不耐烦的皱眉,小声咒骂的从同伴身后伸手一拉。

    又听啪的一声,用力过大,缩在身后的人重重摔在地上,明晃晃的灯光照在身上,一丝惨淡,伴随而来的是一口唾沫跟男人们的肆意辱笑。

    被推倒在地的竟然一个小男孩!

    这群人一副面目狰狞,不好惹的模样,大厅的商旅私下窃窃私语,小镇位子偏远,怎么来了一群恶狠狠的人,却也没人敢上前扶起那孩子,光看这些人的眼睛,就知道里面有血光。

    掌柜连忙唤小二将被踢开的店门关上。

    甄月站在二楼的转角处,缓缓低头望过去。

    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让人看不清模样,却能清晰的瞧见那唇色惨淡的薄唇,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甚至有几处剑伤,唯独脚上的靴子引起了甄月的注意。

    短靴尖悄上翘,细纹为底,鞋尖破洞,露出一小节脚指头以及一点衬皮,衬皮竟是黑色的绸缎,这样润滑上等的绸缎,一般人可用不起。

    男人们又将小男孩踢在一边,坐在桌旁催着店家赶快上酒。

    小男孩自始至终都没有哭闹,也没有喊疼,一直垂着脑袋,似乎对这样的辱骂挨打习以为常,甚至已经不知道疼了。

    周围旅客摇头叹息一声,报以可怜的模样。

    倏地,原本低头死寂的男孩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二楼的西南角。

    甄月一愣,看来是察觉到她的审察目光了。

    男孩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有些奇怪的打量甄月,那双眼睛如同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无畏无惧,没有孩子该有的情绪,像个木偶。

    但甄月却觉得那双死沉的眼睛下面,有一些别的东西,她收回目光,缓缓离去。

    小男孩继续垂下脑袋,白白的馒头被人抛在脚边,上面沾满了灰尘,还有一些褐色的唾液,布满伤痕的小手没有一丝犹豫的捡起肮脏的馒头,不着痕迹的将唾液擦掉,张开有些干裂的嘴一口口咬着,没有狼吞虎咽,进食的样子倒是规规矩矩。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贵气。

    一桌子男人一口一句小畜生咒骂着,似乎将这些日子的苦难都发泄在这个孩子身上,仿佛一路颠簸,朝不保夕,都拜这个小孩所赐。

    小男孩闷不做声,像黑夜里的影子,静静的蹲在一遍,眼神空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