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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一件棉袄,眨眼的功夫竟然变成了一件寿衣,这事儿放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当时那周胜男惨叫了一声,就晕倒了。
而噩梦才刚刚开始,那梁显山将周胜男抱回屋里,安顿在炕上,周胜男一直没有醒,还发着高烧,额头滚烫,嘴里直冒胡话。
如此这般一个星期,都没有消停过,急的梁显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十里八村儿有个赤脚大夫,基本上啥病都不会看,要说那时候农村的大夫哪有几个会看病的啊,比别人强点就是知道个阿司匹林,结果不管帮别人看啥病,都开这玩意儿。
第七天的晚上,周胜男醒了,还没等梁显山高兴,便又出了祸端,她虽然醒了,但是满嘴的冒胡话,而且竟然还是一嘴山东口音,盘腿儿坐在炕上指着梁显山就开骂,说什么你个败家玩意儿,全村都不得好死的,当初砸了我们的窝,现在别以为能逃过去,告诉你们,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全村都别想跑,一个个都给你们掐死了。
梁显山一听就懵了,这咋回事儿?想想自己的媳妇儿虽然是个孤儿,但是他也是东北人啊,怎么还说上山东话了?而且这绝对不是自己媳妇儿的声儿,听上去倒有些像是糟老头子一般,沙哑,断断续续,好像嗓子眼儿里有痰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闹腾了一晚上,梁显山心里就琢磨着有点不对劲儿了,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以前听老人也讲过挺多这类的事情,于是,他就想到,自己的媳妇儿是不是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于是,情急之下,还没等天大亮,他就跑到了老村长家,这里说的老村长不是二锅头,而是一个真正的前任老村长,老头子七十多岁,经历过的事情很多,他跑到这老村长家中,见到了那老头儿,老头儿问他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梁显山就慌忙将自己媳妇周胜男身上发生的事情对那老村长说了一遍,然后就问那老头儿这大概是怎么回事儿。
那老头儿一听就愣了,他想了一阵后,便对那梁显山说道:“这事儿可真不好办了,你媳妇儿八成是召狐狸了!”
‘召狐狸’顾名思义,就是招来护理上身,以前的时候迷信,认为狐狸是一种有灵姓的东西,可以修炼成妖,附在人身上祸害百姓,不过民间也有一种古老的职业也可以招来狐狸借助它们的力量降妖除魔,拥有这种职业的人被老百姓称作‘出马弟子’。
那老村长说,咱们这村儿就两户姓李的,我一户,还有一户是个光棍,哪儿有什么小媳妇儿?那老太太只怕就是个老狐狸,赶着你媳妇儿倒霉,上山的时候召着狐狸了。
要说出马弟子召狐狸,那是工作,可是寻常百姓要是招了狐狸的话可就惨了,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丢了姓命也说不准,那老村长跟梁显山说完这些番话后,便又对他说:“显山啊,这不行啊,你赶紧,找个有名儿的先生破一破,要不然咱们全村都不带消停的!”
梁显山一听就傻眼了,这现在扫除迷信这么严,让我上哪儿找什么有名的先生?想想自己小的时候这村子里倒是真有个会烧骨头算卦的,可是前两年被扣上大尖儿帽拉到省城游街去了,这顿屎盆子给扣,愣说他是什么影响安定团结的害人神棍,反革命路上的绊脚石头,最后那老头儿活活被整死了,现如今,还有哪个敢干这行儿?就是你唱个戏都容易中招,更何况马上要过年了,自己要上哪儿去找什么‘先生’啊!
但都说一曰夫妻百曰恩,百曰夫妻比海深,这结婚几年了,梁显山和周胜男的感情非常好,眼下自己媳妇儿都要不行了,梁显山就算是没办法也要硬想出办法啊!
于是,他只好挨家挨户的窜,问他们有没有干这一行儿的亲戚,都是乡亲里道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别说,还真让他在一户人家里问道了些什么,这户是村东头的老何家,老何家是村子里最有钱也是最‘能耐’的一户,以前在村子里开了一家杂货铺,后来实行公社制,那老何头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然在里面谋了一份采购员的职务,要说这在当年可算是一分美差,老何头隔几个月就去城里采购,算的上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他为梁显山指了一条‘明路’。
要说梁显山本来不想求他家的,因为前几年,这梁显山和那老何头的儿子发生过矛盾,要说这老何头老歼巨猾,他儿子何谦根不是啥好饼,当年因为偷看女知青上厕所差点就被批斗,后来他还看上了周胜男的美色,想将其据为己有,好在,当年的风气还是不错的,虽然曾经有过农村老乡将女知青关在地窖里十几年的新闻,但是那毕竟都是少数,大多数的老乡还是十分热情的,当年倡导自由恋爱,周胜男和梁显山走到了一块儿,这何谦为这事儿还跟梁显山打了一架。
但是现在逼到没办法了,那梁显山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求,谁知道那老何头儿竟然对他说:“啊,知道啊,最近城里来了俩‘先生’,据说挺灵的。”
梁显山顿时大喜,慌忙对那老何头儿说:“何大爷,求求你帮帮我吧,都是乡亲,那两位先生在哪儿,你能告诉我么?”
那老何头儿见他这么着急,便眼珠子一转,然后嘿嘿的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点着了烟袋锅子,抽了一口后,对那梁显山说道:“找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这事儿,可不是那么简单啊。”
“求求您了快说吧!”梁显山此时心急如焚,都要给那老何头儿跪下了。
那老何头见他这样子,便皮笑肉不笑:“要说也不是我不帮你,只不过你以为那阴阳先生是白请的么?你不得给人家点这个?”
说到这里,那老何头伸出满是褶子的黑手,拇指和食指中指一顿乱搓,虽然有些遮掩,但是依旧能从中看到贪婪的光芒,梁显山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家里没钱,但是为了媳妇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于是他便对那老何头儿说:“行,只要能治好我媳妇儿就行,何叔,你就说要多少钱吧!”
那老何头又抽了口烟,然后对他说道:“我给你当中间人把他俩请来,这钱就不跟你要了,光给先生的劳务费,估计就得这个数儿。”
说完后,他伸出俩手指头,梁显山小心翼翼的说:“二十?”
“二十块钱还不够人家吃顿饭的。”那老何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两百。”
这不坑人呢么!两百块钱,够在县城里买栋房子了都!梁显山惊呆了,就算把他骨头砸碎卖骨髓油都不够啊!
那老何头儿看他这样子,便又笑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道:“你自己选,毕竟是你媳妇儿,不过嘛,这钱我倒是可以帮你先垫上,谁让咱们是相亲呢,你无父无母的也挺不容易,就是利息要高一点,怎么样你想想,别以为你叔坑你,我找他俩也是要托人的,这些我都不跟你算了,还有,那俩先生是云游的,要是晚了估计就找不到了,到时候整个密山都找不出有本事的人了。”
梁显山一直没说话,他蹲在地上低着头,双手反复的搓着,那老何头见他这样子,也不强求,只是说:“怎么样?想好没?我这边还有事要进城呢,不吱声我走了。”
“整!”梁显山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脸红脖子粗,很显然这个决定让他很是为难,有可能自己一辈子都换不起的高利贷,但是为了自己的媳妇儿,就算换不起,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请啊!
那老何头儿也没废话,听梁显山答应了,他也就不着急了,慢条斯理的从里屋拿出纸笔,签字画押大红手印儿一按,这借据也就成了,只见那老何头边笑呵呵的收起借据边对梁显山说道:“跟你说啊,我把那俩先生拉回来,你可别有啥没啥都说,特别是钱不钱的,一切由我来说知道不?”
人在屋檐下,梁显山只能选择低头。
之后的事情也就简单了许多,那老何头办事倒也效率,当晚回来的时候毛驴车上就拉回了两个人,这俩人听口音就不像本地人,似乎是辽宁口音,岁数不大,和梁显山差不多,衣着很朴实,也是补丁摞补丁,一人留板寸,一人梳着小分头,背后两个旅行袋,他俩下车后也不啰嗦,甚至连饭都没要就跟那老何头说人在哪儿呢?
老何头指了指梁显山说:“这就是那女人的男人,让他带你们去吧。”
梁显山问过了两位先生的名号后,慌忙将那两位先生请回了家,由于他怕疯癫的周胜男伤着自己,所以出门的时候忍痛用绳子把她绑在了炕上,他们一推开门,那炕上的周胜男便骂开了,什么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之类。
只见那两位先生眉头一紧,然后走进了屋,像那周胜男看了看,其中一位姓林的先生便对着梁显山说道:“我俩不方便,你去看看她后背上有没有一条黑线。”
梁显山照做了,他掀起周胜男的衣服,果然,在她那光洁的后背之上有一条黑色的细线,就在脊椎那里,看上去就像是树根一般,带有若干的支线。
他看完后慌忙对两人说道:“有,有啊!”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问了周胜男的情况后,便说道:“这事儿,确实有些不好办了。”
(过完了三十儿是初一,更完回家喝酒吃只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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