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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通将背包背在身上，掂量了两下，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一定要跟紧我！”
说完，陈通率先朝山上走去。
秋雾起，凉风刺骨，树叶上挂着浓重的晨露。
山路上一片寂静，但能听见羽鸟鸣叫，算是多了几分生气。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心里都沉甸甸的，好像挂着什么东西一样。
虽说从市区一路走来还算顺利，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一路上根本不会这么顺利的。
他们能够走到这里来，无非是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对方有机会反应过来，以他们这些人的战斗力，完全不够对方一盘菜的。
如果陈通没有走火入魔，兴许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陈通一个人走在前面，机械般地劈砍，为身后的人扫清一条可以行走的道路。
众人望着陈通的背影，总感觉有些奇怪，好像陈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宋至庭这样的感觉最强烈，他跟陈通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从来还没失误过。
陈通很聪明，也很有责任感，敢于承担风险。但这样的个性，在某些时候，又会带来让人意外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可能是好的，大多数时候又是坏的不能再坏。
宋至庭好像猜到一点了陈通的心思，想要开口跟他谈一下，但由于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只得作罢，心里多留一个心眼，或许在关键的时候，会有作用也说不定。
就这样，几人沉默地走着，已经到了半山腰，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山顶了。
太阳已经完全露了出来，将晨露驱散，破开了秋雾，空气中多了一丝暖意，让人身子懒洋洋的，不想再动了。
“陈通，休息一下吧。”宋至庭道。
陈通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褚静等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毕竟他们还带着两个伤员，从早上到现在，不说休息，连口水都没喝，渐渐地，体力有些不支了。
陈通望了一眼快到的山顶，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休息十分钟。”
几人席地而坐，大口地喘息起来，褚静跟红袖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和水，分给了几人。
陈通只是用水沾了沾嘴唇，便立马站了起来，对着几人说道：“你们在这休息，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陈通便走了，几人面面相觑，现在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陈通有问题了。
褚静朝宋至庭看了一眼，宋至庭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朝陈通追了上去。
很快，宋至庭在一颗大树旁发现了陈通，陈通此时蜷缩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抖动着，宋至庭甚至能听见哭声。
陈通在哭？宋至庭呆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陈通好像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立马停止了抽泣，从地上爬了起来，背对着宋至庭道：“你怎么来了？”
宋至庭能够听出来，虽然陈通在竭力保持镇定，但语气中的哭腔难以隐藏。
“你没事吧。”宋至庭试探着问道。
“我没事，我没事。”陈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肩膀又开始抖动起来。
宋至庭看着陈通的背影，这才发现，这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是那样的无助，那么的痛苦。
“你是在害怕吗？”宋至庭小声问道。
陈通的背影明显怔了一下，但是没有回答，只是靠在大树上，掩面痛哭起来。
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陈通的感受，到今天为止，陈通还没满二十三岁。
这样的年纪，大多数人还在大学里面，不知道痛苦和挫折是什么，每天所想的，不过是什么时候考试，什么时候放假，什么时候又该出去玩了。
但陈通不同，从小被冠上了天才的名头，能说会道，脑子灵光会做人，所以他必须要表现得跟常人不同。
二十岁从大学毕业了，二十一岁拿到规定资格证，不到三年的时间，已经是成为了一个法律支援的中层，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
再后来被凌剑天看中，救出了刘根，还为凌剑天出谋划策。
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就是开挂的人生，让人羡慕得不行。
如果单单是这样，陈通还至于崩溃，但现在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人的命背在他身上，还有刘根的期望。
刘根是要怎样相信他，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信息交给他，要是他不能带给凌剑天该怎么办。或者说他被抓了，刘根的信息被人给发现了，刘根还能活着吗？
陈通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明明凌剑天给了他那么强大的力量，他为什么不会用，为什么还有刘根出手救他，现在还将这么多人，一起拖到了绝路上。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慢慢磨光了陈通天才的心气，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废物。
宋至庭轻声一叹，慢慢走到陈通身旁，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感觉吗？”宋至庭望着远山说道。
陈通回头看了一眼宋至庭，静静地听着宋至庭沉稳，充满缅怀的声音。
“那时候我才十五岁，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站在战场上。”宋至庭说到这里，低着头笑了起来，“我还记得第一次拿弓箭，居然吓得尿裤子了。”
似乎被宋至庭轻松的语气感染，陈通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慢慢地也坐了下来，靠在宋至庭身边，听着对方说从前的故事。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那个时候我怕得不行，耳边是炮声连连，班长也在大吼，我完全懵了，恨不得掉头跑掉才好。这个时候我正好看见有个敌人，正悄悄摸摸地朝我们阵地爬过来！”
宋至庭说着话，双手做出一个端弓箭瞄准的动作，嘴里发出啪地一声。
“就那么一弓箭，我打中了他的脑袋，脑花啊，鲜血啊，感觉一下子喷到我脸上了，你猜我怎么样了？”宋至庭微笑着转头，看着陈通。
陈通似乎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连眼泪都没擦，紧张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宋至庭哈哈大笑两声，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我又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