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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只是心中很不踏实的有一种不祥之感,不幸的是,这个预感果真灵验了!
当他们赶到安国公府的时候,就被告知,杨夫人未时三刻的时候就出了门,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五老爷和三少爷都亲自出去找了,家里就剩下一些女眷和仆婢们。
杨歆都急得快要掉眼泪了,在屋子里来回跨着步,就对着汀兰苑里的仆妇们劈头盖脸的训斥起来:“你们是怎么回事?姑母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你们都不知道,四叔早就跟你们再三交待过了,一定要仔细跟着姑母护着她的安全,前段时间家里还进贼了,姑母险些被人掳走,你们难道都忘了吗?”
一个丫头就被批得哭了起来,耸动着双肩道:“六小姐,夫人她不让我们跟着,夫人说她只是去见一个人,很快就会回来……”
韩凌连续听到“家里进了贼”以及“夫人是去见一个人”,便忍不住问杨歆道:“表姐,你刚才说什么,家里进了贼?我娘亲险些被人掳走?”
杨歆连忙捂了捂嘴,心道:这事儿姑母不让我乱说的,可我还是一心急就说出来了!
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没有收回去的余地了!杨歆干脆坦白道:“是啊!自从你嫁进魏国公府后,我们家就已经进了三次贼了,这头一次,被父亲发现得早,他们偷盗未遂就逃走了,第二次,来的那些蒙面人跑到父亲的书房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圈,最后也是被父亲逮住了人,可没想到父亲还没问什么,那人就自己服毒自杀了,这第三次,也就是几天前的事了,来的几个红衣蒙面人,武艺更高强,来势更凶猛,竟然闯进了汀兰苑,使用迷香,想要将姑母掳走,还好姑母的警觉性强,没有中那迷香,叫了这汀兰苑周围所布防的侍卫进去救援,才没有让那些红衣蒙面人得逞。”
“因为这三次进贼的事情,五叔已经很谨慎了,派在姑母身边保护着的侍卫都是身手不凡的,可没想到,这次姑母竟是自己被人引了出去!”
杨歆一边说着,韩凌的脸色就一点点的下沉,杨歆不知道那些红衣蒙面人是什么人,可韩凌心里如明镜一般,那就是塔罗王子身边的那些死士,她在樱士馆见过的,甚至在梦中也有梦到过的,塔罗王子训练的这些死士有十分高强的应战能力,就像是比常人增强了一倍的迅捷和勇力,十分可怕。
原来塔罗王子早就对母亲下手了,因为没有成功抓到母亲,所以才会想到让韩嫣将她引至樱士馆,再行劫持,可是这一次,母亲出了安国公府,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韩凌转向刚才那哭哭啼啼的丫鬟问:“夫人为什么突然要出去见一个人,可是有人送了什么书信过来?”
那丫鬟连忙点头道:“是的,是一个小孩子送来的信,阿顺没有防备,就将信给了夫人,可谁知夫人看完信后就脸色大变,然后吩咐我们给她梳妆更了衣,最后硬是没带上一个人就出去了,子砚和子墨想要跟上去都被夫人给赶了回来!”
母亲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带出去?这句话却是真的将韩凌吓到了,直觉这次母亲很可能已经落入了塔罗王子的手中,可是塔罗王子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见到师傅,还有得到她手中的这一块血玉石……
师傅……此时此刻,她是如此渴望师傅能来救母亲,可是舒玄已经告诉了她,师傅也去了西北,并与墨玄见过面,这个期盼怕是有些不切实际了!
不过,这一次还真让韩凌给期盼到了!
大约戌时三刻的时候,杨秋璇就回来了,当然,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有五舅舅和曦之表哥。
五舅舅和曦之表哥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杨秋璇更是失魂落魄。
杨歆见到他们,率先欣喜若狂的跑上了前去,拉着杨秋璇问:“姑母,没事吧?你都去哪里了,到现在才回来,吓死我们了,咯,您看,世子和世子夫人都来了!”
杨茗轩和杨曦之见到徐舒玄后,自是郑重的施了一礼,语含歉意道:“真是抱歉,还惊扰了世子爷前来探望,舍妹毫发无伤,让世子和世子夫人担忧了!”
徐舒玄就认真的回了句:“五舅太客气了,母亲有事,我们岂能不来?”
接着又正色问:“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五舅可否告知详情?”
看杨秋璇失魂落魄的样子,定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他也不好当着杨秋璇的面问。
而这个时候,杨秋璇已经将韩凌拉到了一边,握着她的双手问东问西的有些语无伦次,却是极尽担忧和关切,有时候还有片刻的失神。
杨茗轩将徐舒玄请到了一间待客的暖阁,命人沏了壶茶上来,两厢落座之后,才认真的说道:“舍妹是收到了一封书信,被诓骗去了樱士馆附近的一家茶楼,说是去见一个人的,舍妹不肯说,我也没有追问,可是,她还没有走进那家茶楼,就在一条巷子里受到了一群人的突袭暗算,多亏一位江湖侠士正巧路过时救了她,才没有让她落入贼人之手。”
“江湖侠士?”徐舒玄喃喃了一声,又问,“那些突袭母亲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五舅可知道?”
杨茗轩面色微凝,看着徐舒玄露出一丝难处。
犹豫片刻后,他终是开口道:“我们跟踪其中一名受伤的刺客,找到了为首的人,是一位年过四旬的老嬷嬷,我们本想拉她去见官,可这位嬷嬷威胁我们说她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徐舒玄几乎可以肯定的猜到,这位嬷嬷一定就是秦嬷嬷,而长公主如此不计后果的打起了杨秋璇的主意,是否也与那颗血玉石有关呢?
“五叔应该没有将那位嬷嬷放了吧?”徐舒玄再问。
杨茗轩脱口就道:“自然不会,我倒想知道长公主这是何意,为何要劫持舍妹?”
眉宇间难掩怒气。
徐舒玄便有些愧然道:“五舅,对不起,母亲恐怕也是受了我的牵连。”
杨茗轩听罢起初一怔,既而轻叹了一口气,他心里自然也明白长公主与世子之间绝非外人所见的母慈子孝,原也想不过就是内宅里小闹小斗一下,可未想长公主竟然将手伸到了安国公府来。
“五舅,可否将那那位嬷嬷交给我一下?”徐舒玄见他发怔,又提出此要求。
杨茗轩没有私毫犹豫,让阿顺去将子墨和子砚叫了来,不一会儿后,子墨与子砚便将一个用黑布袋套了头的婆子给押了进来。
婆子还在挣扎哼唧着,头上一物唰地一下揭了开,嘴里的东西被拿掉后,她正要破口大骂,就被一双手强行的抬起了脸,这一看,一双珠黄的眼睛立刻睁得滚圆——那坐在紫檀木桌旁的狐裘男子不正是世子爷吗?
原本她还想以长公主的身份来压一压这个杨茗轩,可是一看到徐舒玄,那满目的跋扈猖狂瞬间便转化成了惊惶畏惧,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长公主的密秘是不是已经被世子发现了?
不过,她立刻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安慰的理由,那些死士的妻儿性命都掌握在她的手中,谁敢说漏嘴!
“大少爷,老奴再怎么不是,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要教训老奴,也要看看你母亲的面子吧?”
这老婆子到了这时候还敢在世子面前狗仗人势的充长辈!子墨与子砚都不禁在内心唏嘘,连长公主身边的奴材都敢如此叫嚣,那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在魏国公府里岂不是更加举步维艰?
就见徐舒玄还是不紧不慢的端起一只碧玉茶盏,饮了口茶,冷笑了一声道:“谁是我母亲?”
秦嬷嬷一时哑口,直觉告诉她,这个素来脾气甚好温润如玉的少年也已经不想再伪装下去了,他是不是也想开始清算了?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徐舒玄已慢悠悠的起了身。
秦嬷嬷这才发现,这少年身姿挺拔如玉如松,竟无半分病态的样子,以前她安插在听雨楼的婢子不知给他灌了多少毒药,竟然也没能毒死他!
“世子爷,虽然长公主殿下不是您的生母,但她也是国公府里的主母,名义上,您还是要尊称她一声母亲的,而且公主殿下自嫁到国公府来,可曾有溥待过世子爷?倒是世子爷屡次拒绝长公主的好意,还多次言语相激惹您的母亲生气,你就不怕,老奴也去官府告世子爷不孝!”
徐舒玄就笑了,他负手而立,根本也没有看秦嬷嬷一眼,只道:“那倒是,自长公主嫁入魏国公府以来,还真没少往我听雨楼中送东西,有毒的衣物以及专门负责在我饮食中下药的丫鬟婆子,按照你们的推算,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嬷嬷听罢,身子一抖,目光就有些躲闪,连忙低下了头去,反驳道:“谁说那些衣物有毒了,世子爷莫要冤枉长公主殿下,那些贱婢想要毒害你,你告诉长公主殿下将她们处决就是了,何必奈在长公主的头上?”
“这么说,嬷嬷还是承认那些婢子在我饮食中下毒了?”徐舒玄反问。
秦嬷嬷登时一愣,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就干脆不耐烦的说道:“那不是世子爷自己刚才说的吗?跟老奴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连子砚和子墨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这个婆子到底没有多聪明,世子只是稍稍一诈,她的话就漏洞百出,越是想赖得一干二净,就越显欲盖弥彰。
“秦嬷嬷,其实我还是懂一些药理的,一般有毒的药材,我也能辨别得出来,不然我也不会吃了七八年的毒药还不能如你们所愿。”
徐舒玄笑着,又从容的提步,走到了离秦嬷嬷一个较近的位置坐下,整肃了面容,续道:“既然今天都把话说开了,那我们就来算算总账,可好?”
“你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老人,她做过什么事情,应该都不会瞒过您,更有甚者,有些事情就是您亲手去办的,就比如说今天对我母亲的劫持……”
他说到母亲的时候,秦嬷嬷愣了一下,反应了好半天似乎才明白原来他口中的母亲指的是杨秋璇。
“长公主让你来劫持母亲,就是想得到她手中的一颗血玉石吧?”
秦嬷嬷一听血玉石,立刻叫道:“什么血玉石,老奴不知道,世子莫要无中生有!”
“那就是怕我会查出什么证据,你们想利用母亲来威胁我?”
原来真正的陷阱在这里!秦嬷嬷脸色一白,面对徐舒玄那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视,赶紧又躲闪着低下了头去。
“什么……什么证据?世子在说什么,老奴怎么听不懂?”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却更加肯定了徐舒玄内心的猜测。
“秦嬷嬷,你现在没有必要再装无知,今天听雨楼中走水一事你办砸了,现在又没能劫持到我母亲,回去以后,你怎么向长公主交差?难道还想戴罪立功吗?”
很显然,依长公主的脾气,哪里还会给她戴罪立功的机会?
秦嬷嬷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心一横便道:“不错,老奴劫持杨夫人确实是为了一颗血玉石,不过,那与长公主没有多大关系,就是老奴自己想要,世子若是想替你母亲出气,就杀了老奴好了!”
“那秦嬷嬷可知道那颗血玉石是用来干什么的?”徐舒玄没有理会她的激将,继续正色问。
秦嬷嬷哪里知道,她只是按长公主的吩咐抓了杨秋璇回去复命就好了。
“你不知道,却为什么要那样的东西?又怎么知道我母亲手里就有这样东西?”
徐舒玄这样一问,更是让她心虚得无以复加。
秦嬷嬷面如死灰,就梗着脖子喊道:“世子爷别想从老奴嘴里问出什么,老奴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既然落到了世子爷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这老婆子还逞起了英雄!子砚与子墨不由得在内心好笑。
本想看看这位世子爷会怎么惩罚这个老婆子,可谁知竟听到一句:“秦嬷嬷说得对,你是长辈,又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我应该敬你,其实我不喜欢杀人,若是杀了你,长公主必会来找我夫人的麻烦,我并不想闹得后宅不宁,这次就放你走,而且,你想要的那颗血玉石,我也会向母亲讨了来让你带回去!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长公主若是喜欢,那就送给她好了!”
秦嬷嬷听完心中登时一喜,又有些不相信的看向徐舒玄,心道:他会这么好心的将那颗血玉石给他?
可就在这时,徐舒玄真的走出了这个待客厅,不一会儿,就和杨秋璇以及韩凌一起走了回来。
韩凌将一颗血玉石抛到了秦嬷嬷的手中,就对杨茗轩说道上:“五舅舅,放她走吧!”
杨茗轩轻皱了一下眉头,但见他们三人似商量好了一般,必然是另有计策,便也点了点头,命子砚与子墨将秦嬷嬷送出了府外。
而离开玉树胡同走了很远的秦嬷嬷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世子竟真的就这样放了她,而且还白白的送了她一颗血玉石,世子一向足智多谋,莫不是对她设下了什么圈套?可是直至回到魏国公府,她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便又仔细将徐舒玄的话琢磨了一遍,从中总结出了一个理由:是了,世子疼媳妇疼得不得了,他是怕长公主日后会给世子夫人找麻烦,所以才想着借此缓和一下她们的婆媳关系。
秦嬷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就将这颗血玉石交到了长公主手上,主仆二人自是高兴得意了一场。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的待客厅中,杨茗轩也问起了徐舒玄:“为什么要将那颗血玉石给她?”
徐舒玄如实答道:“五舅应该知道护城河边浮尸案,皇上将这个案子交给了我,其实我现在手中已经有了一个人证,他原也是此案的受害者,可以证明此案的幕后主使者就是樱士馆的老板所为,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位老板就是大金国的塔罗王子,经那位受害者的口供可知,塔罗王子似乎抓了不少身强体壮的男子,对他们进行药物控制和训练,有的人承受不了就发狂而死了,那些尸首被毁去了面容之后丢至护城河边。”
“我现在就是想找到他训练这些死士的巢穴。上次他在樱士馆意图劫持阿凌,就想得到母亲手中的一颗血玉石,听母亲说,那颗血玉石正是他训练间谍和死士的武器,所以我就想干脆以此为饵,让长公主帮我们找到那个巢穴!”
“你又怎么知道,长公主一定会知道那个巢穴?”杨茗轩反问。
徐舒玄便是一笑。
韩凌就插了一句话道:“五舅舅,长公主与塔罗王子似乎关系匪浅!上次我去樱士馆,也是长公主授意了韩嫣引我去的!”
杨茗轩的脸上一时间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诧异,顿了片刻后,才继续问道:“塔罗王子以议和为名,潜伏在我大眳皇城之中,又掳我大眳之人用来训练死士,他是想干什么?”
徐舒玄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凝重,让杨茗轩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过了好久,才听韩凌说了一句:“舅舅,塔罗王子与裕王殿下私下来往密切。”
“难道他们……”
杨茗轩放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打颤:“是要谋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