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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坐起身,目光慈祥和蔼,“我还是叫你蔓蔓吧,不管你在九昭的身份是什么,你终归都是苏冰的女儿啊。”
苏清欢点头,她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紧局促紧张,可面前的老人如此平易温和,到让她放松了不少,她拿了个软垫让他靠着舒服一些,“我懂一些医术,不如让我来看看您的身体吧。”
“好。”夏久苍白地微笑,把左手平伸到了苏清欢的面前。
苏清欢细细探脉,心里咯噔一下。她骤然抬眸,对上夏久温和的笑容,夏久柔声说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其实很严重,是相当严重。
她默默的不语,夏久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蔓蔓不必这么难过,再说了,我活的已经够久了,真的够了。”
“总会有办法的……”她说的毫无底气。
夏久笑道:“薛青的医术我还是有所耳闻的,连你都这样说了,看来老天是真的要收我走了,能在临死前,见到你,老天对我还是极其厚爱的,蔓蔓,你能回来,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他眼里有太多的欣喜,太多的激动,苏清欢只觉得这一切如一根刺一样狠狠的戳在她的心口。
抱歉,她不是薛蔓。
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得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是个罪人,一个无可原谅的罪人。
“蔓蔓,你怎么不说话,是怪爷爷我这些年没有去找你吗?蒂亚当初离开小烟国,我一直有暗中留意她的动静,即使如此,当年毒王谷的事情,我还是来不及的阻止,后来我听说蒂亚的女儿死里逃生,就一直到处派人打探她的消息,之后得知了她和薛青在一起了,还生了一个女儿,我别提多开心了,我想过去找你们,可却突然没了你们的消息……”
他说着,眼帘垂下,因为伤感,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苏清欢紧紧握住他的手,薛青和苏冰确实生了一个女儿,可那个女儿刚出生就死掉了,毒王谷的事情是九昭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斩草怎能不除根,他找到了苏冰的下落,派出军队围剿,刚出生的薛蔓就这么没了。
失去女儿,苏冰悲痛非常,之后性格变得暴躁、阴晴不定,等看到薛青耐心照顾苏清欢的时候,竟误以为她是薛青背着她在外面生的孩子,对她下了毒。
最后知道真相的苏冰后悔不已,尤其当薛青告诉她,苏清欢是苏良的外孙女时,她更懊恼了,当年毒王谷一事,要不是苏良,她苏冰早就死了。
她苏冰一向恩怨分明,苏良是她的恩人,她却恩将仇报,苏冰当时立誓,若是找不到解药,今生今世绝不再见薛青和苏清欢。
自此,苏冰就消失不见了。
“那……那时候,我中了毒,师……爹和娘为了给我找解药,到处奔波,说实在的,我也很多年没见过她们了。”
“中毒?”夏久忽然抬起头,“我在云峰的信里听说了,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怎么会中毒呢?蔓蔓,你是苏冰的女儿,怎么会成了苏广明的女儿?”
“这……”苏清欢大脑飞速运转,解释道,“当年毒王谷的事情,我娘侥幸逃生,可九昭帝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我娘,我刚出生的那年,差点被九昭帝给杀了,我娘怕我被九昭帝杀害,就拜托苏将军把我带走了,正好当时苏广明的夫人生孩子,可没想到孩子一生下就死了,苏将军就把我和这个孩子掉包了。”
“苏将军?是苏良吗?他怎么会帮你娘?”
“这个我也说不清,我也是后来听娘说的,当年毒王谷事发,所有人都被杀害,是苏将军放了我娘一条生路,也许是我娘觉得苏将军慈悲,就去拜托他了,没想到,他真的收留了我。”
“原来是这样……”夏久听着,默默的点头。
看到他信了,苏清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来撒谎可以让人如此心惊肉跳,她甚至都不敢直视夏久的双眼。
只是苏清欢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当谎言变成现实,她又该何去何从。
“蔓蔓,不管中了什么毒,你都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定保你安然无事。”
苏清欢点头。
“夜寻,拿针来。”
听到夏久的吩咐,夜寻从外面走进来,把针递到了夏久的面前,夏久从针囊里取出一根,“可能有有点疼,你忍着一些。”
他说着,银针深深刺入苏清欢拇指和食指之间的合谷穴,他拉住苏清欢下意识往后缩的手,“别动,很快就好。”
他手指轻捻针柄,然后缓慢拔出,殷红的鲜血顺着针眼涌出来。
夜寻拿了一盏银杯过来,夏久轻轻挤压针眼,几滴鲜血落入杯中,融于水中。
夏久拿过那银杯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一仰脖,直接喝了下去。
“你……”苏清欢惊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居然喝了她的血?
“你先后中了两种毒,第一种是我们小烟国特有的鸩毒,另一种是钩吻,本来这两种毒都是可以解的,可两种毒性融合,产生了新的剧毒,这倒是不好办了。”
“爹也是这么说的。他找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用。”
“你爹虽然是神医,可在毒这一块,远远比不上我们小烟国的人,蔓蔓,你信我,用不了多久,你身上的毒就可以解。”
“真的吗?”苏清欢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高涨,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肯定的告诉她,她的毒是可以解的。
夏久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解,等回到邺城,有十大毒司在,不管是天底下在难解的毒都可以解。”
苏清欢简直要欣喜疯了,景行,你知道吗?她的毒可以解了。
这一趟小烟之行,果然没有白来。
“谢谢,真的谢谢。”
“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谢,我是你爷爷啊。”
不知怎么的,苏清欢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要是你真的是我的爷爷就好了,她心里也不会如此愧疚了。
“爷爷……”她哽咽的叫出声。
“我的宝贝孙女。”夏久抱住了苏清欢,“你终于回来了,可真是想死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