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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列车员离开,老郑就一直躺在卧铺上睡觉,鼾声如雷,用关颖慧的话说好像是进了猪圈。
直到火车到了省车,三个人才收拾了东西下车了,换乘了去往东海的列车。
一路上金海跟关颖慧聊得很开心,只把老郑扔到一边继续犯困。
几个小时之后,列车到了东海,金海也在车站跟关颖慧分手了,两个人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
老郑却直奔出站口,一个卖茶鸡蛋的摊位跑了过去。
他掏了把零钱,买了五六个鸡蛋,一口气塞进嘴里三个,剩下两个人顺手扔给了金海。
老郑没走几步就定住了,放眼望了望车站广场周围的情况,眨巴着眼睛问道:“老弟,咱们往哪走?”
“呃!现在距离我们的那个村还比较远,我这出来也有大半年了,想去商场买点东西带回去。”
“嘿嘿,李家二叔没少给你钱吧?”
“是不少,比一般地方的工资要多得多了。”
“要不要咱们俩先吃一顿,你带我玩两天,咱们再回村子里去?”
“算了吧,我这还有点急事回去办,等办完了事儿咱们再出来好好玩。”
“真小气,鸡蛋给我拿来!”
说话间,老郑又把剩下两个鸡蛋抢了回去,也不知道蛋皮剥干净没有,稀里糊涂的塞进了口中。
吕金海带着他在车站附近的商场转了圈,买了些礼品,这便上了开往开发区四建生产队的客车。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金海终于又站在废品村的跟前。
虽然大半年的时间不长,但对第一次出远门的金海来说,这段时间并不短暂。
村口还是那两根废弃的电线杆子,老三拉面的生意还是热火朝天的,从村口往里去,老瘪犊子的回收站首先映入了眼帘。
因为他的回收站是进村之后的第一家,也是村里唯一一家大量回收废品的地方,所以院落跟房子都是最多,也是最显眼的。
可奇怪的是,他们家的院门是紧闭的,而且门口的对联跟福字全都揭掉了。
这样的事儿是非常不吉利的,一般都是家里有人去世才会把对联跟福字全都撕掉的,难道老瘪犊子他家有人去世了?
想着想着,吕金海忽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老瘪犊子他家没有什么人了,那老家伙一辈子没结婚,也没找过什么老伴,他家的亲戚早年间都死绝了,难道是?
吕金海加快了步伐,冲到回收站门口,发现大门并没有锁,他推开大门,在老瘪犊子的房门前幢着一个挂满纸钱的幡儿。
“这是发生什么了?”吕金海脱口而出。
院子里,大刚跟他的老爸,还有吕建东等人都在那站着。
见到了金海回来,大刚先喊了声。
吕建东猛地转过头来,那双眼睛里充满着期盼的惊喜与陈旧的愤怒,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吕金海说了声:“回来了?”
“建东爸爸,老瘪犊子这是怎么了?”
“先别说这个,等回家慢慢跟你说,待会咱们帮着忙活忙活,明天出殡。”
吕建东说完,看了眼金海身后的老郑,金海告诉他老郑是自己的朋友,吕建东便没再多说什么。
金海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帮着忙活。
老郑找了些软纸,很轻松的捏起了几十朵小白花来,前后不到半个钟头,一朵朵小白花摆放的整整齐齐。
吕金海也非常的诧异,老郑怎么会有这样的手艺。
他想问问,但还是被吕建东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忙活了。
晚些时候,金海带着老郑回家,吕建东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摆上了两瓶好酒等着他们。
金海将手里的礼品放下,想跟他的建东爸爸说点什么,但还是没张开口。
他也想过吕建东会跟自己牢骚几句,可是恰恰相反,吕建东显得非常高兴。
“今天你们回来,我提前也不知道,就简单的准备了些东西,咱们凑合吃,明天我去市场弄点好的回来,咱们好好喝两盅。”
老郑反倒是不客气,没等吕建东请他,自己先坐下了,用鼻子嗅着桌上的菜香。
“老哥,你菜做的不错啊,这手艺都可以当厨师了。”
“您过奖了,这么多年做饭也做习惯了。”
吕金海将自己的礼品送上,低声道:“建东爸爸,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这么多年你的身体也不是太好,补一补吧。”
吕建东非常的感动,似乎之前跟金海两个人的争吵已经烟消云散,关系又回到了最初始的状态。
吃饭间,老郑喝的很多,能看的出来,从找李颠开始到坐车回来这段时间他也累的够呛,嘴里也没了把门的,把自己跟金海在海棠村发生的事儿全都说了一遍。
吕建东对金海非常的满意,在他的眼里,金海已经长大了,成人了。
可接下来,吕建东提出一个非常尖锐的话题。
“老瘪犊子的死非常意外,处理他的后事就由咱们村里的人帮忙了,眼下有个最为棘手的事儿就是他那个回收站。”
金海问道:“那个地方可是进村的第一道口,可是个干废品的好地方。”
“对,所以我在想那个地方咱们要不要把他拿下来。”
“拿下来?”金海寻思道:“如果说拿下来的话,那这钱给谁?”
“问题难就难在这,村里人都看着那块地方是个事儿怎么说那也是个上等地块,谁看了都眼馋,村里总共七十户,你说给谁都不好办。”
金海低沉不语,老郑独自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根本就没在听金海他们在说什么。
吕金海扭头问了声:“老郑,你说说看,这事儿要是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啊?你说村口那个地方啊?”老郑呲溜又喝了一杯酒,翘起了二郎腿:“要我说啊,金海你就给他拿下来,管他村里人怎么说,大不了把钱给村里人分了。”
“不行,他们家无人认领的话,那地皮可能就要被法院拍卖。”
“那就买下来,到时候谁都无话可说了。”
金海听到这里,忽然间升起个想法:“建东爸爸,你看看这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