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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妃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期待的光亮,却在瞬间又黯淡了下去,“这怎么可以,那是凤撵……”
“那又有什么,本宫是皇后,难道都没这个权利,让谁坐凤撵吗?”被人小心翼翼的搬上了洛妃的车撵,青珞虚弱的笑着示意绽儿送洛妃上了最前的凤撵,洛妃推迟几番,终是上了那凤撵,看洛妃那心里恨不得插翅就到了凤撵,却还得装作不在乎的模样,绽儿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娘娘……”她将浑身虚软无力的青珞抱着拥在怀里,担忧的替她擦汗,“娘娘,现在好些了吗?”
青珞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隐约看到前面那凤撵中那个连背影都透着兴奋的两主仆,唇边溢出一声轻叹和一抹冷笑,她给过机会了,可是……
等两人都齐齐坐定,便听随行的太监一声吆喝,凤撵已起,竟是比按照平日里更快的速度朝宫里行去。
因为青珞的身子,她坐着的车撵,行的倒是一路安稳。
凤撵之中,蕊初和洛妃,端的是一脸的兴奋。
“娘娘……”惊喜的一把拉住了洛妃的衣袖,蕊初脸色因为兴奋而涨的通红,“坐在这里的感觉,真的不一样,高高在上。”
“废话。”洛妃也是一脸欣喜,一双手都有些颤抖的去摸凤撵上的雕花纹路,“凤撵果真是和我们的车撵不同,精致,大气,高贵,我们的车撵就算装饰的再美,都只能屈居在凤撵之下,本宫以为这一生,再没了机会坐上凤撵,哈哈……”
“娘娘……”蕊初笑着靠近她,“这种永远在人前的滋味真是不错,可惜……”
“是啊……”洛妃眼中有些兴奋的迷离和恍惚,只是瞬息之后,她的脸色霍地一变,“可惜,等到了皇宫,这凤撵,这关于皇后的一切,都还是与本宫没有任何的关系。”
“娘娘,可要是皇后毒发身亡了呢?”蕊初笑的一脸神秘,眼中隐约有些惊惧,但脸上还是有些跃跃欲试,“这宫里,要是没了皇后,娘娘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贤妃已经再没了可能,德妃她那边呼声并不高,这个宫里,也只有娘娘了……”
洛妃眼中亮光一闪,双眼飞快的朝着后面的车撵看去,离的远了些,隐约能看到绽儿搂着个气息奄奄的皇后在那里。
心中有一个想法在体内不住的跳动着,疯狂的横冲直撞,快要挣出了喉咙口。
蕊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皇后不在了,如果皇后不在了……
一手猛地拉过蕊初,她凑近蕊初的耳边,低声阴笑道,“本宫车撵那里,有小顺子在,你偷偷过去,让咱们的人在路上弄出点动静来,让小顺子小心的解决掉皇后,记住,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蕊初大喜,“是,娘娘……”她一脸兴奋,便要下马车朝青珞那边的车撵挨去,却不料,破空处突然响起一阵长啸。
‘扑哧哧……’的几声,无数的鸟扑腾着翅膀而起。
洛妃惊疑不定的猛地抬头看去,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下了西山寺,走进了一个树林。
“娘娘……”蕊初有些心慌的抱住了洛妃的手,抬头惊惧的四看,“娘娘,好像有点……”
奇怪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有数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动作迅捷的从树上窜了下来,身形如箭般的朝着凤撵直射过来。
“有刺客……”
“快保护娘娘,有刺客,来人呐,护驾,护驾……”
太监不同于常人的尖叫声突兀的响起,划破了树林中的宁静,随即众多的侍卫,都极快无比的自动围在了两架车撵前。
只那几个黑衣人动作迅猛,出手狠辣,身形更是如鬼魅般让人捉摸不透,几近刀砍入身体,砍到骨头的声响,让绽儿惊恐的护住了青珞的身体,“来人呐,来人……”
青珞在她怀里虚弱的抬起头来,唇边一抹笑意淡淡的,似是青烟。
洛妃和蕊初最初在凤撵上的得意和兴奋已经全然退却,这个时候也只有恐慌的尖声大叫,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好似就是她们,无论她们跑到哪里,无论有多少人护着她们,那些人的眼神都只有,杀死这个从凤撵上下来的人。
凄厉的惨叫,静谧的树林里,刹那间仿若是净身恐怖的修罗场,血肉横飞。
绽儿抱着青珞,还想着主持的告诫,不敢大幅度的移动青珞的身体,只能由一些侍卫护着,艰难的朝外退去,所幸那些黑衣人并不将注意力放在这里。
“绽儿,不要紧……”青珞撑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苍白的脸上,轻笑无痕,“他们的目标,只是凤撵上的人。”
绽儿怔怔的看她,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霍地一亮,又在转瞬间熄灭下去。
突然有利箭破空之声传来,绽儿匆忙中抬头一瞥,却正好见着一支箭,带着狠戾,朝着惊慌逃窜的洛妃直射而去,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娘娘小心……”
洛妃听到她的呼喊,惊恐的转头,看着那支利箭吓的连脸色都变得惨白,毫不犹豫的抓过一直跟在身边的蕊初挡在自己面前。
‘叱……’是利箭射入体内的声音,蕊初似是不敢相信的望向洛妃,眼中的神情,全都是绝望,“娘娘,你……”
洛妃慌慌张张的推开她中箭的身体,尖叫一声,她的身边侍卫倒下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双眼惊慌的一扫,她便往青珞那边跑过来,只因为那边还小心的守着几个侍卫不肯退却,她心中明白,那些侍卫,比一般的侍卫,武艺更是高强……
“啊,娘娘……”绽儿看的分明,那些刺客是跟着洛妃跑的,看到洛妃往这里跑来,她不由紧张的要一把抱住青珞,“快走。”对着身边的侍卫尖叫,几个人此刻是能走多远边多远。
刚那射箭的黑衣人见了,眼中寒光一闪,引弓搭箭,利箭所指方向,是洛妃。
‘嗖’的一声,箭已经射出,洛妃吓的尖声失叫,想要快步跑到青珞那里,脚却在枯木藤上一绊,整个人向下扑倒而去,而那支箭,此刻对准的方向,却是将青珞护在身后的绽儿。
绽儿惊恐的瞪大了眼,却一下子忘了所有的动作,以至于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青珞在她身后没有听到洛妃的惨叫声,却感到那支箭朝着这边而来的压迫感,身边的侍卫已经有在叫绽儿小心的,她的心猛地一沉,已经感觉到那丝压迫近在咫尺。出于本能般将绽儿整个人朝一旁猛地一推。
只是瞬息间,‘噗哧’一声,是右肩被什么狠狠贯、穿的痛楚。
像是被人强行撕裂开来,一阵阵痛尖锐的呼啸而来,在她全身上下不住的游走,身体本就虚弱,怎么还抵挡的了被那带着强劲力道的长箭刺穿右肩的剧痛。
她猛地惨叫一声,身体因为那剧痛死死的紧绷住,面色惨白的如一张纸般,人已经软软倒落下来。
绽儿怔怔的瞧着,看着这本来应该是自己站的位置,如今躺着的是右肩中了一箭的青珞,不由喃喃唤着跪坐下来,“娘娘,娘娘……娘娘……”
在不远处的那个射箭的黑衣人怔怔的看着,想不到自己例无虚发的箭,竟然会出现如此戏剧化的局面。
“混账……”有人狠狠抽了他一个巴掌,“小四,你越活越回去了,杀个人都杀不好,这都已经错杀两个了……”
“不,娘娘没死,娘娘没死……”绽儿冲着他们尖声叫喊着,“你们几个该下地狱,下地狱……”
小四眼中阴狠一闪,猛地举起了箭,“这一次,若是再失手,我愿门规处置。”
洛妃在地上慌忙抬起头,在青珞倒下的那一个瞬间,她眼中闪过一阵疯狂的笑意,只是在下一瞬后想起那几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黑衣人,匆忙回头看,就看到一支利箭直直的对着自己,吓的尖叫一声爬起来,就近抓了一个侍卫的衣领,嘶叫道,“快,护驾,护驾,他们要杀本宫,你们护驾……否则,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那些侍卫心不甘情不愿的围起在洛妃身边,另外有几个侍卫围了过来,匆匆的抱起青珞。
“你们干什么……”绽儿尖叫出声,却在看清这几个人有些熟悉的面孔时,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和哀求,“救救娘娘,快救救娘娘……”
这些人,她认的出来,是司胤殿中的几个侍卫,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偷偷塞到了这里。
几个人都不再说话,带着青珞,急急飞掠出去。
“我带你走,快……”有人朝绽儿伸出手来,绽儿一怔,身后忽然传来凄厉的一声惨叫,她惊恐莫名的回头看去,却只见一个侍卫被一个黑衣人用一柄剑削去了大半个脑袋,鲜血喷洒,脑浆崩裂。
绽儿胃中一阵翻滚,猛地推开那人的手,拼命的呕吐起来。
洛妃早就看到青珞被人救走,眼见这里还剩下一个侍卫,似乎在等绽儿,不由欣喜若狂的一把上前抓住了绽儿的手,对着那侍卫尖叫道,“带本宫走,本宫命令你……”
那侍卫神色有些不耐,主子的命令里,并没有这一条。但这个人,是宫里的娘娘……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有黑衣人的利剑已经递来。他慌忙闪身躲开。
然后下一刻,他便见到一支箭呼啸着朝洛妃射去,而绽儿,此刻正被洛妃紧紧捏住了手。
“绽儿……”他惊呼一声,然而想要搭救已经不及。
洛妃听那声响,心中一惊,想把绽儿当做蕊初一样狠狠推过去挡箭,一阵纠缠后,绽儿的后背大开着,对着那支利箭,她几乎都能听到那个小四的咒骂声,她拼命的挣扎,都不能挣扎开来,眼见那支箭带着不能停歇的来势呼啸着而来,她猛地一咬牙,忽然死死的抱住了洛妃。
“你干什么,快放开,快放开我……”洛妃惊恐的尖叫,“你想两个人一块死,放开本宫,本宫许你金银珠宝,许你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
绽儿死死咬住了牙,猛地惨叫。
那支利箭‘嗖’的一声,直直射入她的身体,从胸膛穿过,直入洛妃的身体。
两个人的身体上插着一支长箭,被那力道撞着,重重摔在一棵树上,洛妃的一张脸上,是不甘和愤懑,那么痛苦,那么扭曲的一张面孔……
绽儿第一次看到有人接二连三的死在自己面前,而这一次,也是她自己的死期,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抱着洛妃一起去死。
只是因为洛妃想要自己做替死鬼,还是因为青珞的设计便是要洛妃死,或许有两者的综合,或许她看不惯洛妃不将人的性命当做事,她是眼睁睁的看着蕊初被洛妃拿来挡在身前的,她想,她有一个好主子,可以为她这样的奴婢去挡箭……
她也是人,没有道理别人想要她死她还得这么窝囊的去死,临死,她也要拖上这么一个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先后墨芸儿会胎死腹中,自己也是薨逝,这个洛妃,也动了手脚。
身后有人在拼命的叫她的名字,她忽然无力的笑了笑,想起九皇子小的时候总是爱粘着她,在她后边叫姨,姨……她记得有好多次看到青珞站在窗前,手上拿着一些小衣裳,小鞋子,站在那里发呆,她以后,是不是没有机会再劝她歇息了,是不是不能再帮殿下守着皇后娘娘了?
不甘心啊,真不甘心啊……
他们的身后,呼啸声又一响,那些黑衣人一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竟都是齐整无比的撤离而去。
那片树林里,也只有刚才留下的那人,怔怔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才像是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将绽儿从那上面小心的扒了下来,一张脸是全都是惶急,纵身一跃,整个人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