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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轩,前几天旭哥来住了一周,临走和中舟一起坐了坐,没话找话说,一提你就有了话题。”
“说说好!今天没外人,就咱哥俩,我单向你讨教个问题。当哥的别客气,该说就说,该骂就骂,一定要说出心里话。飞哥……”
“三弟!……”
这时,饭馆的小伙计先端上来黄瓜丝,牛肉片,辣椒油和香菜等四碟小菜,还有一小碗陈醋和猪肉丝、土豆丁、宽粉条的“烧子”,老板娘放了一大盆地地道道的山西拉面。
“老板娘,把门关上,我不叫谁也不许上楼!”
老板娘听李剑飞一说,微笑着点了头,转身下楼还给掩上门。他先给我挑了一碗拉面,说:“口味自己调,绝对正宗!”
我往碗里浇上“烧子”,用筷子拌了拌面,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头,李剑飞才高兴地端碗挑起面。
每个人的饮食习惯和父母很难区分,我吃什么都行,李剑飞偏爱面食。我们在二营到了周末别去看《食谱》,肯定是面条,是压面机压的面条,只是菜卤变一变花样。营部和李剑飞他们连在一起吃饭,一百多人的食堂,吃一顿面条,人均一斤干面,个别人吃饭慢,只好用面汤灌个肚饱。吃罢午饭,谁一见锅净,碗净,菜盆净,不用去问,午饭肯定是面条。不过,李剑飞爱吃面是出了名的,只要是面,不管形状是条的,块地,粗的,细的,机器的或手工的,他都爱吃,一天三顿都吃不烦,而且自己还会作。这也难怪方方和他吃不到一口锅里,老夫老妻了,经常为吃什么还拌句嘴。眼见为实,凌风领着娃娃坐上陆小璟的车来探亲,李剑飞招呼我们去吃饭,给晋晋把把对象的关,方方一见他和好面吃面条,脸刚拉下来,我单把从小没有什么感情的姐姐数落一顿,还立下规矩,让自己的战友当家作了主人。
往事归往事,先说眼前。
“飞哥,提怀玉是看在我伯伯的面子上,你也不太适应……”
“三弟,你最了解我!后勤部长不是我干的。我就喜欢跟战士们天天冲冲杀杀,这才过瘾!”
李剑飞实话实说,从新兵分到师里,从班长升到师长,他还没动过地方。军营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人一炮,没人比他更熟悉了。小到机步连三排二班长的姓名和籍贯,大到坦克团长的家庭状况和个人嗜好,听一听脚步声,他就能辨别出师部的那位参谋,干事或是助理找他来是公事还是私事,象一块磁铁,吸引着干部和战士。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起来。
“飞哥,咱们军年青干部多,现在你是军里资格最老的师首长。我考虑过,等下个月演习……”
“三弟!”李剑飞打断我的话,道出一肚子心里话,说,“你调走了援朝,用秀峰换来了中舟,我高兴还得偷着乐。要说援朝是个好人,就时嘴碎,每天起床,话不说够不睡觉,昨天没说完今天还要补上。也就是你和强哥说他没事,我要说他一句,他能顶我三句。秀峰怵你还怕晓波哥,在你们俩面前,他一句话能在嘴里绕三圈,见了你们两个脚都迈不成步。你把中舟换过来,说明你从心里向着我。中舟比我有心计,干什么非要干出个样子,你当众那顿臭训起了决定作用。我们哥俩现在就跟大姐夫和二姐夫一样,不管大事还是小事,我说了别去问他,他说了千万别来问我,在一起真叫痛快!”
听罢,我从心里笑出了声。
有句俗话:“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我用到这里,真的感觉到再也恰当不过了!
调动胡中舟是叔叔的主意,提升钱秀峰是前任党委的决定,我无非利用职权换了换两个人的工作单位。虽说差一点得罪了王鹏阳,却产生了意想不到地效果。让钱秀峰去和郭威搭伙计,自己就是想看前者的“嘴”有多么“尊贵”,结果是战友交了交心,全师的工作更上一层楼,受到军委首长的表扬。调胡中舟和李剑飞搭台子“唱戏”,我怕单怕后者产生失落感,没想到是战友心连上心,上上下下,工作是比热情,训练是比汗水,生活是比温暖。斌斌两口子为郭威和钱秀峰他们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拍照还写了报道,大朱和梅梅来给家里接藏獒,铁笼绑上车,我叫上老同学就直奔李剑飞他们师部,交待的“任务”是替自己安抚胡中舟被“*上梁山”当“好汉”的一颗心。还是老同学,知道我想平衡师与师之间的兄弟关系,一驻就住了半个月,梅梅还调来电视台的摄制组,新闻报道是《哥俩好》,电视题目是《兄弟情》,把全师的训练热情进一步推向*,也受到军区党委的通令嘉奖。战友们理解我的“别有用心”,战友们心更连上心!
“三弟,你回来快两年了,旭哥说过我没数次,晓波哥一来电话就问我,强哥和玉新哥去年还问,今年连问都不问了。要说我脸皮薄敢去报社找你?要说脸皮厚就是不想找机会开这个口。今天你开口叫‘飞哥’,真把把我*上绝路了。……”
“飞哥!……”
李剑飞抬起左手摆了摆,右手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
“三弟,过年回家,方方提起你,大年初一,上至我爸我妈,下至我哥我弟都戳我脊梁骨。正月回来,我打算过十五叫你来家里坐一坐,就咱哥俩,一打电话,你领上军军一家三口回了老丈人家,我想我也该回去看一眼。方方回来就给我爸我妈打电话,说我把头藏在裤裆里也没脸找你。真的……”
“胡说什么?飞哥……”
“三弟,以前我是真不知道,你七四年上学前跑回军部,专门为我提副营长调走国良兄,还差一点给两位老人下了跪。三弟……”
“别提老黄历好不好?”
“我不是人!三弟,我……”
“你要再说就不是我哥!”
我的话音刚落下,李剑飞也没有挂住眼角的泪水。
战友相处交过心,他太了解我的脾气,只好用纸巾沾了沾面颊上的泪痕,垂首静坐,沉默无语。
我在军直通信连因为“五敢”出了名,两位伯伯“借”张天琳父亲的“建议”,春节过后,下了一道《命令》,调我去了二营。
去师部一报到,贺叔和高叔还高兴地让我看了一眼正营级的一纸《命令》。两位长辈想留我吃饭没留住,只好送我去上任。自己在路上刚知道时任教导员的童晓波因病住了院,亓国良当营长刚满一周。本来干副职是个美差,自己却被不可抗拒的客观因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兼任了营党支部的临时书记。
车进大*场,我看见李剑飞单找亓国良拼刺刀,气就直冲脑门。那是师长的未来女婿,军后勤部长谁要都不给的才子,毛六六还带给两条烟。自己不等师团首长下车,跨出车门从亓国良手里夺过木枪,没顾得上穿护具,在全营人面前,三枪捅倒李剑飞,解了一半气。
“哪位不服气就出列,步兵、炮兵、通信兵、装甲兵科目都可以比,咱们一对一,比出个输赢!”
我下车伊始,语惊二营。
贺叔可笑地拉起来他心爱的部下,高叔高兴地宣布对我的任命。我目送师团长转身上了车,扔下行李,命令李剑飞扛上木枪,身披护具,一个人绕着大*场跑了两圈。
一圈是整整四百米,李剑飞连跑两圈,跑回来时汗流浃背。
“你能?炒两盘菜让全营人尝一尝。你会?左右手同时打算盘让我看一看。拿自己的强项,单比别人的弱项,我最鄙视你这样的人!咱们以后天天在一起,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怕不服气,更不要吹牛皮,大家当观众,全营人都是裁判,看谁到底是谁的手下败将!今天话说出口,徐志轩不怕大风搧舌头,不信咱们训练场上见!”
当着全营人的面,自己不能大骂不长眼的李剑飞,单把他训的哭出了声。亓国良实在看不下去了,当众又不好插话,往前挪了半步,故意松开手,让木枪砸在我的脚上,自己这才收起了训话。
正月过十五,毛六六坐上小康的丰田轿车来接亓国良,车上还下来没顾上梳头的贺晓梅,提着两包元宵,让我点头,放她未来的姐夫回家过团圆节,逗笑了连里的战士们。
贺叔一见从伯伯的车下来儿女们就转身往回走。我赶紧让贺晓梅去叫贺叔,把姐夫和内弟推上轿车,让两位代自己问声兰兰姐好。
营部和连里在一个食堂吃饭。煮好了元宵,我单叫李剑飞端上一盆回到营部。两个人边吃边聊,他刚听别人说顶头上司是师长的未来女婿,起身还给我敬了个礼。
“飞哥,你再营里跟我不一样,得罪了营长,话传进贺叔的耳朵里,不就成了瞎子点灯。贺叔是谁?他跟我伯伯一起闹革命,老乡加战友,高叔有时也得让他三分。”
“三弟,你真是我的好三弟!你要不捅我哥跟头,哪天……”
“过去就过去了,国良哥不是个小肚量,兰兰姐知道咱哥俩的关系,你没见她带来二斤元宵?”
李剑飞心悦诚服地笑了。
战友之间心交心,无话不谈。当我们讨教营里的基本情况,李剑飞一五一十地全部道出来:“三弟,咱们二营一直是全师地训练标兵,没有真本事,千万别来二营混。旭哥知道,拼刺刀我是全营第一,投弹是一连长,出手就是六十米开外。射击要看打什么枪,每个连都有高手,强哥手把手都教过。要说拳脚还数我们连长,不过他摔不过三连一排长耿援朝。这小子是山东人,特招兵,全师没人能摔过他!“李剑飞透露了二营的人事“情报”,让自己心中有了底。上了训练场,亮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使全营人口服心也服。比投弹,一枚扔不过你,咱们三枚绑到一起扔,反正你的傻劲没我大。比摔跤,我紧贴到我的身上,要椡一起椡,反正不能让你利利索索地摔倒我。比射击,二营真没有了对手,从手枪比到机枪,打静止目标也行,打活动靶子也罢,自己用机枪掏空了三百米远的靶心后,一个营鸦雀无声。这才叫威风,全营近七百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