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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旦是春节,我感觉节前比平时还要忙。不是去当采购,而是要接待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军区来的检查小组代表上级,职务高低都是熟人,有何旭他们陪着去下面检查工作,各师各旅随便转,自己连顿饭也不用出面请,更谈不上推杯问盏喝酒了。不过,地方的“拥军优属”代表万万推辞不得,影响军民关系是大事。
“你去找国良哥,给计部长安排一下,要有好酒,要有好菜,老计喜欢碰一杯,晚上陪好他。”
“军长,晚上你不……”
“晚上有旭哥和鹏阳他们,我去一陪,谁喝醉了也不好看。”
“是!”
杜怀玉立正敬了礼,转身走出我的办公室。从背影看去,他一改万般忧愁的心态,走路还带了点风。从师政委改任军后勤部负责装备的副部长,这位老兄一天也没闲着,写清单,报申请,跑军区,一口气忙了二十多天,跟兰兰姐说我已经改变了对他的认识。
真的,人活一口气,气顺了就活的舒坦!
计彪亲自送来军里组建特战队急需的特战装备,晚上请这位军区后勤部的“酒司令”坐坐,我不在场,他们碰杯才能酣畅淋漓。
自从童晓波住了院,谢元德回来一天班也没上过,不是今天心慌,就是明天气短,找个理由也要请两天假,我干脆给他放了长假,过了年再来上班。眼不见,心不烦,早就把吴亮的警告抛在了脑后。
过了元旦,宝二嫂来了一趟,一个人进“幸福岛”的施工现场走了一圈,去医院看望童晓波,还送上一束鲜花,拐进军部,非讹了我两箱“日德盛”的槽子糕,坐上车就走了。不到一星期,她派女秘书送来一大包资料,声称价值三点二亿美元,必须亲手交给平平。自己可笑自己,快有一个月没见到市委书记的面了。
平平去省里开会回来,给我留下一张纸条,还拜托我管好琼琼一日三餐,就去跑基层,亲自了解下面的实际情况。全地区十四个市县,她一个接一个的跑,我只好一天接一天的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唯独琼琼的一日三餐不能商量,孩子正在上高中,比搞科研还费脑力。军军和玲玲回去为狗场里的藏獒当接生员,自己只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每天从首长小灶打三顿饭,回来供外甥女独自享用。自己从小习惯了,只要推托不陪来人去吃饭,自己做饭生熟吃个热。
送走杜怀玉,我撕开一条玉溪烟,给了班子太和耿援朝各四盒,敲开秘书室的门,请文岩拿点好茶,给金戈他们泡杯水,这才坐下。
“子太兄,金戈弟,强哥从二百多位干部中不知道筛选了多少遍,最后推荐二位来组建特战队。耿副参谋长干啥事都急,说好了过年谈,他下午非把你们请过来,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说罢,我点了支过滤嘴。
“金戈,文岩也在,你先谈谈自己的想法。”耿援朝说。
“他能有啥想法?”文岩嫣然一笑,说,“金戈,班参谋长是侦察兵出身,全军区的训练标兵,为咱们军带出多少军事尖子。咱们军长挑你去,除了工作,一定要照顾好班参谋长的身体,他负过伤。”
“是!夫人。”金戈一说就笑了。
这时,电话响起铃声。
“喂……”
“爷爷,我回来了!”
“宝贝,生了多少小板扳?”
“爷爷,有那么多,还有红板扳。”
“晚上作好饭吃。”
“爷爷,板扳想你呢。”
“汪!汪!……汪!……”
听了大板的叫声,我放下电话,他们也都笑了。
“晚上都别走。”我从秘书室叫出来徐志翔,说,“你去招待所安排一下,给郭师长打个电话,请他和钱政委,林老兄下班一起来。”
徐志翔转身回了秘书室,我又问庞丽的手机号码,班子太笑眯眯地一摆手,只好任文岩给张天琳去了电话,尚仲强就推门走进来,何旭和王鹏阳拉着计彪跟在后面,杜怀玉进来就轻轻地掩上门。
计彪和金戈熟,老朋友见面还拥抱一下,自己没想到他跟班子太和耿援朝都熟,也省的我再一一作介绍。
“志轩,朱副司令带队来可以不陪,计部长来你能不陪?我早就知道老计是我们不会说榆次话的老乡!”
尚仲强高兴地招呼大家坐在沙发上,我把玉溪烟递给杜怀玉,又去秘书室叫来文岩给他们泡杯好茶,说:“强哥,你不能听口音,榆次醋跟镇江醋不是一个味,这就是最典型的客观生活环境改造人!”
何旭说:“志轩,老计来就来,还怕没他的酒喝,自己提了一箱五粮液,包里好带着两条中华!”
“我怕鹏阳骂我!”计彪让王鹏阳点上烟,解释说,“旭哥,我老婆不会办事情,没有外人我就说一说。我女儿能考上清华大学都是黄老师的功劳,我老婆花了两毛钱,复印一张女儿的《录取通知书》算是感谢黄老师,你说这叫什么事情?”
王鹏阳说:“彪哥,军区大院让我老婆辅导过考上名牌大学的孩子多了,留张复印件留个纪念。”
“鹏阳,晚上罚彪哥三六九!”我刚逗笑大家,周玉新就匆匆推门进来,说,“怀玉,援朝,你们先陪计部长回招待所,市里几套班子慰问团马上就到,晚上都去陪客!”
计彪说笑着跟上他们走去,周玉新让金戈去取照相机,尚仲强推开会客室的门,只见张天琳和文岩摆放鲜花,几个女校官正在给放水果。徐志翔身高力不亏,两只手提了六暖壶水,亓国良也没空着手,一手一条中华烟紧跟在后面。
“玉新,不是说明天来?”
我扭头问道,周玉新边走边说:“平平中午从县里赶回来,电话里就问你在不在家,她怕你有事去开会军区走了,这说来就到!”
“还是母亲,她想琼琼。”何旭说着一把拉住尚仲强,王鹏阳长长出了口气,说:“强哥,咱能不能慢一点,你下楼梯千万要注意!”
尚仲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和我们手拉手走下楼梯。刚出楼门口,两辆面包车几开过来,缓稳地停下。
“志轩,这位是鲁俊鲁市长!”尚仲强先介绍了市人大的副主任和市政协主席,还有副市长等人,等鲁俊下车走来,才向我介绍。
“你好!鲁市长。”我和鲁俊同时握住对方的双手,说,“鲁市长,上任伊始,公务繁忙,没有亲自登门拜访,希望鲁市长多多谅解。”
“徐军长,久闻你的大名!我跟杨参谋长和吴主任,仲强老弟,国良和玉新小弟是老朋友,不是我要原谅你,是你一定原谅我!”
鲁俊的客气带来愉快的笑声,我向他和各位市领导介绍了何旭和王鹏阳,大家高兴地握了握手。
金戈手举相机捕捉到了瞬间。
“杨主任,陈主席,你们还不知道,徐军长是黄琛第一副省长的亲弟弟,平平书记的亲三哥,咱们市里解放以后第一位土生土长的将军。他打过仗,而且都是胜仗,当过记者,跑遍全世界,官至报社副社长,是文武双全!”
鲁俊几句话把我吹上天。
“妈妈!……”
“小奶奶!——”
琼琼开着电动玩具车,娃娃坐在她的身旁,大板奔向刚刚停稳的奥迪车。平平跨出车门,喜爱地摸了摸大板,琼琼把车停在车旁。
平平说:“你今天没上学?”
琼琼说:“放假了!我去同学家回来,我舅舅让我美餐一顿,还让我睡了一觉,我刚睡醒,宝亲亲就回来了,非给我舅舅打电话!”
“你领孩子外面玩太冷。”
平平给娃娃正了正口罩,只听娃娃说:“小奶奶,我不怕冷!”
“喜娃子!”
郭威下车喊了一声,琼琼脚踩电门起了步。娃娃让大板往前跑,向郭威他们不停地送去飞吻。
“嫂子,琼琼胖了,小脸红红的。”胡中丹讨好地紧跟着,平平没理她,满面春风地说,“三哥,你让鲁市长等我干啥?外面太冷!”
“鲁市长,各位领导好!”
郭威代表钱秀峰和林冰问了地方领导好,鲁俊高兴地介绍道:“你们都跟郭师长和林副师长熟,这位就是咱们中丹局长的爱人,师政委钱秀峰,我还是元旦去家里认识的。徐军长为了照顾夫妻两地分居,一声令下,就让他们团聚了!”
“鲁市长,咱楼上说话。”
尚仲强客气了一句,我们陪市领导上了二楼。平平要看宝二嫂送来的资料,我只好敲开门,让文岩陪她进了我的办公室。鲁俊还认识文岩,主动和她打了声招呼。这也难怪,他的亲家就是谢元德。
鲁俊差四岁年满六十,身高有一米七六,体重不会超过一百五。可能平时注意保养,顶是有点谢,但油光满面,一双明亮的眼睛不能笑,一笑就扭成三角形。据说,市里有一大部分干部怕市长,去汇报工作战战兢兢,单怕说错一个字。他是本地县里人,初中毕业进供销社当会计,从大火里抢出公社刚买的耕牛,还得到县委的表扬,被送进地区党校学习,回去后娶了公社书记的女儿,先后有了四个女儿。他享了大闺女的福,和省人大退休的主任结成亲家,从县长当上市长,背了小闺女的屈,没沾上副军长的光,倒让小女婿拉着一起栽了跟头。他从最基层干到市长,已经干了一届半,手里有张某党校的研究生文凭,省委权衡左右让他再干一届。一届才四年,时间过了一半,他就走进高墙铁门,去狱中度过余生。
我每次见鲁俊,他从上到下都是衣着名牌,裤线直挺挺,鞋面亮晶晶,腕表金灿灿,印象特别深刻!
“徐军长……”
“叫志轩。”
“那我叫你‘三儿’呢?”
“最好!”
一阵愉快地笑声过后,鲁俊和我的交流开始了,进入正题。
“大家随意。”说罢,我划火给鲁俊点上中华烟。他抽了一口,端起茶杯一看,满意地点了头,说:“志轩,咱们齐副市长元旦前给亓部长通报过,今年要修通环市路,全长十八公里,东环和南环过了年就连到一起,北环已经修了一半,就是西环还没动工。这条路从长城公司的大市场中间过,部队好说,关键是前龙台村的利益,每年上百万顿的肉蛋菜经由市场流向八方,光进场费一年就好几百万,那是咱前龙台四千多村民的摇钱树!”
我递了个眼色,划火点了支中华烟,亓国良高兴地说:“鲁市长,这道难题让志轩出了道考题就解决了。军里出资在西环路西盖一座万吨级的冷库,前龙台出地,把肉蛋禽归到一起,东面全搞蔬菜交易。鲁市长,市府出面能跟市里相关单位先打声招呼,我们好办事。”
“齐副市长,按亓部长的要求,以市府的名儿把文件发下去,哪个部门不配合,先停了头头的职!”
鲁俊说话掷地有声,市领导和大家说笑起来,抽的抽,吃的吃,军民一家人,一片融洽的气氛。
“志轩,不跟我碰一杯?”
鲁俊端起茶杯,我只好用杯和杯碰了一下。他笑眯眯地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喝酒,没想到茶也不喝,晚上不想让我见见解题人?”
“鲁市长,晚上请来解题人,我让他陪你和各位领导喝几杯。”说着,我把头一扭,“志翔,给孔家女婿打电话,他要没事马上来。”
徐志翔起身一问,平平可笑地说:“孔家女婿是谁?洪平!”她目送他拍着头出去掩上门,往王鹏阳身旁一坐,说:“杨主任,你和陈主席最放心不下,鲁市长也最头疼的问题有了眉目。宋老板公司的大股东克利夫决定给机化公司投资三点八亿美元。公司每年的GDP是一百二十个亿,税收是GDP的百分之二十五,关键是公司三万多职工不愁没饭吃!克利夫也有个条件,他想买一对小藏獒。”
鲁俊说:“他解决了机化公司的事情,我找龙水泉送他一对小藏獒。”
大家听了好消息议论纷纷,鲁俊低声问道:“志轩,平平不说外语就是新词,你懂不懂‘GDP’?”
“鲁市长,GDP是个虚数。”鲁俊一听拍拍巴掌请大家静一下,让我继续说下去,“GDP代表国民经济的生产产品的总价值,但产品价值往往被市场愚弄。比如这盒中华烟,我早年买一盒是九毛九,现在一盒是三十,GDP增长了三十倍,实际还是一盒烟。要把生活必须品的价格增长控制在大众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这个‘GDP’才受老百姓的欢迎。”
“我明白了!”鲁俊的话让我不明白,他扭头说:“胡局长……”
“别理她!”平平气呼呼地说,“鲁市长过元旦亲自到家交待的事,快一个月了,连预算还没造出来,她给财政局盖楼,给局长买车的预算倒是造出来了。哭啥?还有脸哭?干不了别干,写份辞职报告!”
胡中丹低着头抹泪水,几位老领导劝说平平,王鹏阳忍不住用流利的英语说:“中丹,连公带私,你嫂子真该骂你!她跟你哥没在家,琼琼跟上志轩快一个月,秀峰还知道叫上大冰和我常去看看孩子,你当姑姑倒好,电话也没打过。”
“他说什么?”鲁俊问道。
“鲁市长,领导之间应该精诚团结,相互支持工作,就像我们的‘鱼水情’,一代比一代深。”
其实,我打了官腔,连两位副市长也点头称道。只见鲁俊扭头说:“中丹局长,再加一百万,明天你把支票亲自送到徐军长手里,让咱们部队过个好年。”他端杯呷了口水接着说,“有件事,先跟你通报一声,这是咱们四套班子拍了板的事。部队要在幸福岛小区路口盖一座五星级的宾馆,给咱们市里添了一景,所以决定花一个亿买两层。宾馆啥时候交工,你就啥时候送支票来。”
“鲁市长,话可当真?”
尚仲强喜上眉梢,鲁俊微微一笑,说:“仲强老弟,不能老往亲家门里推我,他是他,我是我。前几天去医院看晓波政委,他说你们军领导团结的象一个人,咱们也能团结的象一个人。”
当金戈按下照相机快门,留下鲁俊和尚仲强两双手握在一起的瞬间后,才坐在沙发上拿了个苹果吃起来。他围着我们从楼下拍到楼上,却没有想到,这张拍得很清晰的照片日后有了大用场。
鲁俊的这张像曾经被挂在了海关的各个边防检查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