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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这一次我也将她们请到了京城，你要不要跟她们见一见，团聚团聚，聊聊当年同处一室看着一个无辜生命在自己面前渐渐变得悄无声息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些年梦里是否有做过噩梦，是否有得过报应？”
顾长安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就连声音都冷淡得没有一点儿温度起伏，让人听了觉得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啊什么的，反而更让人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张荷就是如此。
她全身被冰冷淹没，勉强挤出一个笑：“顾夫人，您真是会说笑。”
“说笑？”顾长安挑眉，仍旧是淡淡的：“我从不说笑话！”
她拍拍手，门口耗子得到示意，没一会儿就有人带进来一个面色蜡黄神色凄苦怯懦，饱经风霜，穿着蓝色灰布衣的中年妇女，她双眼浑浊，浑身不自在的捏着衣角，站在门口惶惶不安不敢进去，被身后的男人推了一把，她才慌慌张张的跌进来，抬头迅速的看了一眼顾长安，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几乎将整个头都埋到了胸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向顾长安，眼睛撑得大大的，呼吸都变粗起来，可以想象得到对方此时内心深处的震惊！
“你，你——”中年妇女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张荷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
时间虽然过去了很多年，眼前的女人着实是让人没有办法跟当初风华正茂的时候相比，张荷还是从中看出了几分端倪，声音也变得多了几分迟疑：“你是，胡梅？”
胡梅闻言迅速的抬起头来，像是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般，看到张荷她也露出了几分茫然，显然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张荷来。
“你真的是胡梅？”张荷震惊不已。
“你是——”胡梅眼里露出几分迷茫，过了一会儿，才撑大了眼睛，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试探着问：“你是，张医生？”
张荷没有说话，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顾长安竟然找到了胡梅，还将人带到了京城，带到了她面前，看来，她真的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为的，不过是让自己亲口承认而已。
张荷瞬间脸色煞白，浑身摇摇欲坠，心里懊悔不已。
她不应该耍小心思的，既然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什么都交代，那最后的时候就着实没有必要再隐瞒了，如今因为她的不诚实，她先前所有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张荷想到这里苦笑不已，闭上了眼睛：“我真是，自作聪明啊！”
胡梅震惊的看着张荷，又看了看顾长安，似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露出了几分了然，她也是苦笑不已，低下了头，“对不住了，张医生，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张荷还能说什么呢？
顾长安淡淡的看着她：“你是自己交代清楚呢，还是我让胡梅帮你交代清楚？”
张荷瘫在椅子上，再也直不起腰来了，她苦笑，事到如今，她自己交代还是胡梅交代，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不不，当然是有分别的！
她自己交代，好歹还能求个情，哪怕要自己去死，也可以求他们放过家人，若是怀着侥幸心里让胡梅交代，以顾长安狠辣的心智，只怕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没法想象的。
张荷闭上了眼睛：“还是我自己交代吧。”
顾长安挥挥手，让人将胡梅带下来，胡梅临下去之前朝张荷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终目光落在顾长安身上，又像是针扎了一般，迅速的移开了，她跟着人下去了。
顾长安看着胡梅下去之后，朝张荷扬了扬下巴：“说吧，我劝你老老实实的说清楚。”
如若不然的话，就算你之后不得不交代，那我也不会再给你面子，到时候会牵连到谁，可就说不清楚了。
顾长安这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张荷心里一清二楚，她更加明白，以顾长安的手段，如果自己再不老实还想耍什么心眼，最后自己肯定是要付出代价，只怕还要连累儿子或者孙子！
这两个就是她的命根子，任何一个出事都不是她想要的。
张荷只得老实交代。
正如先前顾长安所料的，张荷受了王秀清的指使，让她趁着宋霞生产的时候谋了她的性命，而当时宋霞的情况也的确是不容乐观，是有很大的机会会难产而死的。
但她也有失算的时候，宋霞之前到底是生活在农村，哪怕有顾老头的关系不用整天下地，但家里也有自留地，农忙时间也是要下地的，所以她身体素质是很不错的，虽然之前动过胎气，但是后来养得还算是精细，其实还算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她许是明白了张荷的恶毒用心，求生欲非常的强，进了产室之后哪怕是发现难产了，她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希望，一直都很积极的生产。
张荷看了都忍不住暗暗心惊。
以宋霞当时的状态，她若是全力施救，母女平安是有七成的把握的，但是王秀清已经明确的说了，不能让宋霞活着出产室，那她就不能让宋霞活着出去。
张荷在那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可最终都被她否定了。
若是没有之前宋霞在产室外面坚持换医生那一幕，张荷不会顾虑那么多，有了那一幕，张荷就不得不多想几分。
想要宋霞死很容易，毕竟难产，会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她不能够留下把柄，于是再三思量之下，张荷就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反正产室里她是主治医师，她说了算，于是她能帮的时候不帮，能救的时候不救，还假装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给人看，可她到底尽没尽力，多次进产室的两个护士哪里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当时都想到王秀清爱慕顾流鸣的流言，一个个默契的不说话，张荷将她们指使得团团转，她们也就听从安排忙得团团转，不让她们知道的地方她们就当做是不知道，可她们其实心里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谁都不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