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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文诺和徐三钱又走回公主府。
文诺嘴唇抿成一线,公主府朱门上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隔着门也能感受到里面高涨的氛围。
街道空空如也,回荡着打更人的吆喝。
徐三钱准备往里走,却发现文诺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便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文诺笑道,“我就不进去了。”
徐三钱点头道,“也好。”
“今日的事情,还请徐掌门不要给陆昭说。”
“省得,既然答应你了,胖爷自然不会食言。”
文诺张了张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终叹了口气,抱拳道,“那徐掌门,后会有期。”
“就此别过。”徐三钱回礼。
两人在公主府前分别。
徐三钱径直走入公主府,空气中散发着食物的香味,外庭中只剩下被侍卫看管的下人。
他们蜷作一团,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由于文诺的事情,罗易被管事狠狠地训斥一顿,自然就明白了文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可是堂堂罗侍卫长不能白白受了委屈,于是便将气撒在了这群下人身上。
徐三钱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挺着肚子往里走。
复行两百来步,走到中庭,刘皇后正端着酒盏说着话。
徐三钱便不慌着进去,站在边上听着。
唐幼仪远远看着徐三钱,朝他微微一笑,随后视线后移却没能见着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笑容微微一僵,又迅速地低下头去,端起矮桌上的酒盏掩饰自己的失态。
在徐三钱进来后,秦墨也看了过去,如他想的一样,文诺没有跟在后面。
倒是文诺回来了才奇怪。
给自己倒了杯酒,安静地饮着。
殿堂中时不时有些奇怪的视线望向他,又悄悄地移开。他们以为秦墨没有注意到,其实秦墨只是懒得搭理而已。
随着刘皇后的一句,“壮哉我大赵”结束了她的讲话,徐三钱借机走到陆昭身边。
陆昭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们说完了?”
“恩。”徐三钱大大咧咧地拿起筷子,往烧鸡上一点,鸡腿便与身子分离。
“文诺。。。是去做什么了吗?”
徐三钱啃着鸡腿,吐词不清道,“回去了。”
“说了些什么?”
徐三钱促狭地看了他一眼,余光瞥见唐幼仪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没什么。”
陆昭眉梢挑起,低吼道,“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又不是敌人,难道他还会威胁胖爷不成?”
“胖子,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哦,他不让我告诉你。”徐三钱轻描淡写道,将干净的鸡骨头丢在矮桌上,又夹起另一根鸡腿。
陆昭睁大了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可能。”
徐三钱嗤笑道,“怎么不可能?”
“我。。。我和他是朋友,朋友之间。。。怎么可以这样?”
徐三钱叹了口气,看着陆昭失神的模样,语重心长道,“你与他确实是朋友,可朋友之间就没有秘密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他只是问了些情况,而我适当地提点了他几句,仅此而已。”
陆昭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现在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唐幼仪却忽然道,“徐掌门,幼仪不这样认为。”
“哦?三公主有何见教?”徐三钱眯着眼笑道。
“文。。。文诺身边可是有个不可估量的强悍助力,就算我们不争取,也不能保证唐同尘他们不争取对吧。”
徐三钱摇了摇头,“绝不可能。”
“徐掌门为何这般肯定?”唐幼仪嘴角带笑,眼里却忽的有些冷淡。
“忘了告诉你件事,上官仪和文诺有仇。”
“什么?”唐幼仪眉头蹙起,“之前为何没听你们提起过。”
徐三钱笑道,“之前又不知道他在汴京。”
随后他悠悠道,“他不过是来世间走走罢了,最终还是会回到大雪山。”
“可他。。。”唐幼仪欲言又止。
她想说文诺已经被逐出南音,而徐三钱这样的人中精灵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那只是现在而已。”徐三钱咬着鸡胸脯,含糊道,“你不会明白的,只要宋懿安还在一天,他对南音来说就是至宝一般的存在。”
宋懿安又是谁?
唐幼仪只能苦笑道,“幼仪确实不懂。”
太可笑了,居然妄想通过算计就让他回到自己身边,如今看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陆昭和唐幼仪同时沉默了,徐三钱自讨没趣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对付着盘中的烧鸡。
这时候,刘皇后笑着对众人道,“久闻秦墨诗词冠绝汴京,此情此景,不知秦墨你可有什么好诗词与众才俊共享其乐?”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着品酒的秦墨,秦墨嘴角一抽,喃喃道,“喂喂,玩这么大的吗?这暗箱操作也忒明显了吧。”
坐在前席的一个少年探出身子,面容与秦墨有三分相似,他望着秦墨嘲笑道,“皇后娘娘,我这四弟平日里比较胆小,恐怕没法做出让大家伙尽兴的诗词了。”
秦墨瞳孔猛缩,与那个少年对视。
秦贤?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秦家有两个人收到了请帖?
绝不可能,秦纵横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那他到底是怎么来的?
忽然,秦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中转冷。
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轻声道,“三哥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我玩笑,也不怎么好笑哩。”
刘皇后不说话,任由秦家两兄弟自由发挥。
唐幼仪微微回过神来,两人隔空对望,视线交错之处似有火花碰撞。
“哎,这些年来,四弟都不愿与我们几个做哥哥的亲近,不知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三哥先向你陪个不是。”
秦贤说罢端起酒杯朝秦墨的方向举了举,一口饮尽,和蔼地看着他。
这又是哪一出,要演一出贤兄愚弟的戏码?
秦墨洒然笑道,“谢谢三哥关心,这不是众位哥哥有自己的打算,四弟怕耽你们的大事,所以才不敢与你们多加亲近。”
周围的人只觉得荒诞,这两兄弟到底在说什么?这可是尚公主的宴席,不是你们用来展示兄弟情谊的地方。
再说了,你秦四公子与家人不和睦,这可是全汴京都知道的事情,难不成还想靠这出戏码改变自己的形象吗?
秦墨端着酒盏,主动询问道,“不知三哥的任命可有下来?”
秦贤谦逊道,“承蒙官家恩典,任从八品太常寺奉礼郎。不如四弟一首诗词做的官高。”
此前官家曾有一言,秦墨诗词可当五品官,在座的人大多都听说过。
可从秦贤嘴里说出来,却有种“你秦墨也只能以诗词娱人罢了”的感觉。
秦墨抱拳道,“那便提前恭贺三哥仕途得意了。四弟恐怕是不能在科举中杀出一条血路了。”随即莞尔笑道,“不过要是打架的话,倒是能一骑绝尘。”
“说什么浑话,你要好生读书才是,不要老是这样,那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唯独肚子里的真才实学最重要。”
秦贤像是真的在担心秦墨一样,苦口婆心地说道。
随即又惶恐地看向刘皇后,“微臣看愚弟不思上进便误了大家的兴头,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刘皇后摆摆手,“兄亲弟爱,如是甚好,也是给大家上了一课。既然秦墨没有好诗词,那其他人可有佳作?”
轻描淡写地带过去,秦贤与秦墨相视微笑,只是低头的一刹那,如出一辙地不屑撇嘴。
果真是兄弟呢。
而在席上的陆昭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地问道,“两人不是兄弟吗,怎么感觉好像不怎么。。。和睦?”
唐幼仪轻笑道,“与秦墨说话的,是秦相的三子,秦贤。他们虽然是兄弟,却不是同一房所生。秦墨素来与家人不和,当然不会和秦贤例外。”
“还能这样的吗,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唐幼仪浅笑不语,殿中也开始有人壮着胆子念起自己所作的诗。
一场意料之外冲突,将文诺的影响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