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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朔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个渣男。
如果渣男的定义是自私、擅长索取、不负责任, 玩弄别人感情的男人的话。
直到被眼前这位前任辰星星君、现任著名医修乔五儿一刀劈过来。
薛怀朔起先很认真地在计时, 一边盯着沙漏一边等待自己师妹。
然后刚刚被乔五儿哐当关上的大门,又从里面被她哐当一脚踢开了。
接下来穿着艳丽红衣的女子一句解释都没有, 纵身飞来,手上一柄寒光闪闪的链子刀,劈头就朝他砍来。
薛怀朔:“……”
薛怀朔:“???”
他一边反应极快地纵身躲避,一边抽出自己惯用的薄刃, 蹭地把对方的攻势拦下来,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问:“我妹妹呢?”
他原本是要说“我师妹”,但是急起来也顾不上具体称呼,眉头皱起来就是诘问。
这也能理解。
就像哥哥带着自己的小妹妹去医院, 医生脾气大, 让家属蹲在走廊里等着,不让进病房。等着就等着吧,妹妹病能好就行, 等到一半, 看见医生提着把刀出来砍自己,妹妹不见踪影。
任谁第一反应都是“我妹妹是不是情况不太好这个庸医治不好出来杀人灭口???”。
对吧。
乔五儿作为辰星星君,其实……是个虚职。
据《洞渊集》记载, 辰星属水德, 正对昆仑之顶,司人间水族,铰龙群鱼, 雪雹凝寒之事。生万物之根,宰酌江河海滨之事。
然而,大家都知道,事实上水族一直是由各海龙族总领,而三清道祖又不放心曾是天之四灵的龙族做大,一直亲力亲为监管水族。
也就是褫夺了原本属于辰星星君的职责和权力。
辰星星君真正的职责范围其实很小,就是被分割剩下的“雪雹凝寒之事”。
乔五儿在任时并不在意,事少也有事少的好处,可以到处勾搭好看的男孩子骗上床嘛。
星君只是一道门槛,所有对大道有自己参悟的上仙都可以入选,人选由三清道祖决定。同是上仙,甚至同是星君,对修行的偏向不同,战力也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乔五儿显然不是一个因为战力入选的星君。
三清道祖也不可能把一个战力高深的上仙选派到一个被架空了权力的闲职上去。
虽然如此,但好歹也是星君,寻常上仙依旧不是她的对手。当初忌惮她背后的其他四位星君和选任她的三清道祖,如今忌惮她的高超医术怕他日要有求于她,就算打得过也不会下死手。
所以。
所以……
乔五儿被他一刀逼退,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神府被对方强横的修为震得动荡,但她不仅没有善罢甘休的样子,反而被难得的挫败激起了斗志,咬着牙问:“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话刚说完,她周身忽然凭空凝结出数道锐利的冰轮,在干冷的寒风中,冰轮最外面的锐利尖刃闪着刺眼的光芒。
这附近是没有大江大河的,冬季干冷的空气也没有潮湿到能让她直接凝结出水滴来用。
她的三昧可能真的非常强、非常独特,而且必定和空间有关,这也是她战力不强却依旧能登顶星君之位,胜任雨雪之神的原因。
千里之外移山倒海。
生万物之根,宰酌江河海滨之事。
薛怀朔闪身躲过那几轮锋利的冰轮,心里有了数,没有再还手,而是顺势躲掉所有攻击之后,扬声问:“我无意与您争吵,您要是不能治也没关系,把我妹妹还给我,我们去找别的大夫。”
乔五儿手上的链子刀往前一挥,下巴仰起:“什么你的妹妹,现在是我的妹妹了。渣男不配拥有又漂亮又好骗的可爱姑娘做妹妹。”
薛怀朔:“……”
薛怀朔:“???”
薛怀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渣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带妹妹出来看个病,在走廊上等着等着妹妹变成医生的了???
乔五儿也没意识到,在场几个人中,真正又漂亮又好骗的正是她眼前这位……执明道长。
执明道长,性别男,能打架会杀人,又漂亮又好骗,爱生气但好哄,经常陷入因为自己憨憨而导致的道德困境中。
比如,“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她说我不让她睡她就要去找别人我到底要不要忍痛让她睡我算了”。
“虽然要注意心猿克制远离一切过于强烈的情绪但是被师妹侍奉真的超舒服就这么拒绝掉再也不尝试是不是过于可惜了”。
还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妹妹张嘴让他确定苦药已经全吞下去的画面过于糟糕但当时只觉得妹妹好乖自己喝苦药还没哭但是不可能重来一遍只能心里暗搓搓地后悔”。
之类的。
干啥啥都行,但为难自己第一名。
薛怀朔尽量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我妹妹是出什么事了吗?您好好说……”
乔五儿打断他:“晚晚没事,你有事。说!你是不是渣她!”
薛怀朔:“……”
薛怀朔:“???”
你刚才叫她什么?
他深呼了一口气:“我没有渣她,我妹妹没什么事的话,她现在在哪?我想见她一面。”
乔五儿毫不留情:“你还说自己不是渣男,你是不是哄她上床了?你是不是不娶她?啊?”
薛怀朔:“……”
薛怀朔无言以对:“……是。”
乔五儿:“你是不是自私、只知道索取、不负责任,玩弄我家晚晚感情?啊?”
薛怀朔:“……”
被她的逻辑逼得无路可退的薛怀朔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渣男只是自己没发现。
然后,会在日记里写“我妹妹天下最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的傻白甜哥哥的内心开始抓狂了。
那是我的。不是你家的,是我的。
在他们打起来之前,刚才被乔五儿踹开、又因为惯性掩上的那扇门再次被人推开。
待在屋子里用自己修为反复尝试了好久破解惑术,最后终于成功的江晚碰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乔大夫!”她并不知道门外具体是什么情况,直接喊道:“不要为难师兄,我是自愿的!”
自愿被索取、自愿被玩弄感情、自愿被骗。
乔五儿倒吸一口凉气。
她恶狠狠地瞪着薛怀朔:“你是不是给她洗脑了?”
薛怀朔:“……”
看见自己师妹的薛怀朔没有选择继续和她纠缠下去,而是轻轻降落在自己师妹身边,把她往自己身后拢拢,语气严肃地说道:“乔大夫,要是治疗上有困难,我们可以理解……我们只是来治病的,不是来探究伦理问题的。您的反应有点太过分了。”
江晚被他牵住手,还察觉到他的指腹在自己手背上摩挲了两下,用力有点重,像是在确定手心里握着的人确实归属权属于自己。
乔五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仅是“过分”,甚至有点“奇怪”了。
见第一面就这么亲密,确实有点过分奇怪。
不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就是要拐走小孩的怪阿姨。
但她只是一滞,就继续微微仰着下巴,笑着说:“治疗上没什么困难,你不在我这儿治,这种病是治不好的。”
乔五儿看了一眼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的江晚,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自信地说道:“这种修为足够却无法晋位上仙的症状,除了我,谁也没办法。”
江晚觉得惊奇,因为乔五儿除了摸摸她的手腕骨估测她的具体年龄,甚至没有用任何医疗器械碰过她,仅凭肉眼就能看出这种一点也不明显的症状。
这么厉害吗!不愧是星君!
乔五儿看见她眼里的惊奇和敬佩,更得意了:“不仅是只有我能治,我敢断言,其他大夫甚至连你身上有这种病都看不出来。”
薛怀朔面色微微缓和问:“乔大夫,那她这种情况,要怎么能治呢?”
乔五儿语速飞快,快得像是这一段话她已经在心里念诵了几百遍,快得像在说一个字。
她熟练地驾驭了这些拗口的概念,即使这些对于一个司掌雨水的星君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虽病有不一,或由情志不遂,肝气郁结,肝郁化火,邪火扰动心神,心神不安。或由五志过极,心火内炽,扰动心神。然惟知邪正二字则尽之矣。有邪者多实,无邪者皆虚。这是极为罕见的先天虚寒,要治,需要的药材自然也罕见。”
薛怀朔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凭借自己不多的医修常识也没觉出哪里有问题,忙问:“需要哪些药材呢?”
乔五儿遥遥一指说:“看见前面的且安城了吗?且安城外有个破道馆叫正元道馆,里面有个道士叫空法,他有一株两百年的夏冰冬青,那草有用,你找他买下来。”
江晚暗自觉得奇怪,乔五儿显然不太喜欢自己师兄,但是在找药上完全没有为难他、没有故意让他走弯路,看来确实是位良医,涉及到治病救人就不开玩笑了。
江晚小声说:“师兄,你不用急,既然要去且安城,不防顺便查一查那几棵红白橡木的去处,看看有没有弘阳仙长的消息。我一时半会不会有大碍的,你不用急。”
薛怀朔没有说话,手上用力握了握,想起她刚才冒冒失失冲出来大喊“是我愿意”的样子,又是想笑又是心酸,但顶着眼前乔大夫的瞪视,终究没有回身吻她。
江晚目送师兄离开,并被乔大夫拎回屋子里之后,很是无辜地被骂了。
“你你你,你怎么回事!”乔五儿痛心疾首地给她科普:“你知道男人分哪两种吗?”
江晚无辜地坐在板凳上,不懂明明是来看病的,为什么忽然开始上生理卫生课:“嗯……好看的和不好看的?”
乔五儿:“好看你就一定能睡他吗?”
江晚:“……不能。”会被师兄打断腿的。
呜呜呜她也曾经有一个包养好看小哥哥的梦想,在现实(薛师兄)沉重的引力下坠机了。
乔五儿:“所以男人应该分为能睡的和不能睡的。睡就好好睡,他不负责你就也不负责回去,没有什么我自愿的选项,明白了吗?”
江晚:“……”
乔五儿回身从柜子里拿诊疗器具,一边继续说:“总结一下:不要投入,要清醒,因为亲密关系意味着逾矩,逾矩意味着痛苦,痛苦意味着骗男人没有得到应有的快乐。”
江晚试图转移话题:“乔姐姐,你怎么会想到来行医呢?”
乔五儿顿了顿,然后说:“退休之后太无聊再就业发挥余热,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执明道长,性别男,能打架会杀人,又漂亮又好骗,爱生气但好哄,经常陷入因为自己憨憨而导致的道德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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