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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刘玲以为,自己能用一下午的时间,画好三幅画,可最终还是只能画两幅。
刚盖好惮改居士和信言居士的印章,天韵就在外面小声的喊道:“夫人,已经酉时了。”
刘玲应了一声,皱眉的吁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今晚必须要画出来,墨迹全部风干,还需要几天时间,不能误了开张的日子,这春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春雨一下,空气湿寒就重,地窖没有那么容易通风,画,是必须要赶紧画好的。
出了地窖,天韵便道:“夫人,常六爷来了快一个半时辰,现在还没走,看样子,好像着急有话想跟夫人说。”
刘玲一怔,这两天,她没来得急画瓷,等《致远斋》开张,她还是要抽出时间,教一下常六的徒弟,以后,大批量生产时,她最多就画个样版,其它的,还是要人工去模仿。
进了大堂,常六看到她,便一脸急色的道:“叶夫人,不好了。”
“怎么?”
“上午我接到燕子寨的秘信,他们禁止我们再去挖白泥,如果敢去,杀无赦,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他们这样,那天,我就应该让徒弟们多挖些回来,来时,我算了一下,前些天挖回来的白泥,最多能做百来个中型瓷胚,便没有了。”
常六语气焦急中,带着数不尽的后悔,他那里知道,燕子寨的人,会如此出尔反尔!
刘玲心里梗了一下,怎么会突然又不让挖白泥了呢?
难道是三哥?
咬了咬唇,刘玲镇定的安抚道:“此事,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等《致远斋》开张后,六爷便每天安排几个人过来吧,先用黑陶来练手。”
常六见识过,刘玲送来的黑陶画,那逼真的画风,是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一听刘玲准备教徒,抑郁焦虑的神情骤然敞亮。
“这太好了,叶夫人的黑陶双色画,逼真的比白瓷彩绘,更吸引人目光,就是不知,那是叶夫人画的,还是那几位隐士?”
“那两幅是千乘居士所画,授学由我来传授,六爷不必担心。”
常六欣喜的搓了搓手,心如明镜的知道,高人是不随便收徒的,叶夫人能有五名高人授学,这得多大的机缘造化?而他么,只要儿子和徒弟们,能从叶夫人这,学到几手,也足够他们享用一生了。
刘玲淡定的笑了几声,打发了常六后,便让妙涵回清波巷跟吴道生和阿宝说一声,今晚她要在这里加班过夜。
进了厨房,刘玲便看到案台上摆着,刚冒芽的淡紫色香椿,瞬间想到那天,她在妙涵面前说了一次,抽空摘点香椿,便会心的一笑。
天韵看到她进来,又甜又安静的福了福:“夫人,今天妙涵姐姐带我去烟霞山脚,摘了香椿,又买了两尾鲢鱼。”
“好,辛苦你们了。”刘玲给了天韵一个温和的微笑,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做菜。
大哥答应让她的人去挖白泥,但突然说不让挖,想到昨晚三哥那嫌恶偏执的表情,她的心尖就阵阵揪痛。
有些事,不是她不说,而是不能说,她要怎样才能让三哥,打消顾虑,相信她真的无害?
天韵看刘玲心事重重,也不敢随意开口,只是安静的在边上给她打下手。
香椿洗净,挂上金黄的鸡蛋面,然后丢进油锅里炸到金黄再起锅。
而鲢鱼,鱼身清蒸,鱼头煮汤,再把鱼泥灌进新鲜的水豆腐里,做了个酿豆腐,叶霄就带着郑时回来了。
远远的,刘玲听到郑时道:“大人,杨州古家,岷州苗家,会川苏家,都来人了,他们飞鸽传书说,各自都带了百来人,祝驾大人娶妻成家。”
“嗯,你安排。”叶霄清淡如薄冰的声音,慢慢的说道。
在路过中院时,看到厨房生起的青烟,叶霄顿了顿,就见张严笑呵呵的抱了抱拳,然后默契的退了下去。
她今天没回清波巷?
郑时知道张严现在守在刘玲身边,在这里能看到张严,那就代表,夫人还没走,因此很识趣的收了薄子:“大人,那我先走了。”
“嗯。”
正在摘围裙的刘玲,听到声音就响在中院,心跳便没来由的加速。
过了一会,她正要叫天韵,帮忙将做好的菜端去他的书房,就感觉门口的光线暗了暗,那种如泰山压顶的气息,瞬间充满了厨房。
她回头,果然就见他,站在哪,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回来了。”刘玲面红心热,心头凌乱的懊恼,她这心啊,到底什么时候,见到他时,不再心如揣兔?
“嗯。”叶霄脸上刚硬的线条,在目光一触及到她时,便身不由己的放缓。
“那你先去洗洗手,我们马上就开饭。”刘玲心速越跳越快,忙不跌的回头,利索的收拾着案台,以此来减轻叶霄无形中,带给她的强大压力。
边上的天韵,看到叶霄就害怕,因此,大气都不敢吭的埋头做事,心里着急的喊着,妙涵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叶霄不急不慢,居然就那么走了进来,站在案台边的水盆里,淘水洗了洗手。
压力由远而近,就像渐变的色彩,从淡变浓,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他墨绿的衣襟,如星云遮日那样盖了过来,他那修长而又骨瓷分明的十指,就像慢动作那般,在水盆里上下交替的轻搓。
他是故意的吧?
明明外面就有引进来的活水洗手,可他偏偏进厨房里洗!
讨厌!
天韵一见叶霄进来,那是吓的更加不敢吭声了,慌乱的手足无措,刘玲扫了她一眼,只好轻咳的道:“天韵,你把菜都端出去吧。”
“是,夫人。”天韵早被叶霄气场骇到,听到可以端菜先走,那是利索的赶紧开溜。
叶霄洗了手,就那么站在刘玲身后,抄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忙碌的后背。
她因他的到来,而流露的小小紧张,他怎么看不见,可他偏偏就极喜欢这样强做镇定的她。
顶着叶霄锐利如电的目光,刘玲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样的注目,那样的如芒在背,就像,就像他要用眼神,将她在这里,生吞活剥,赤果果的让她无处可逃。
脸红心跳下,刘玲寻找话题的低道。
“刚才郑叔说,有很多人要来参加婚礼,那究竟会有多少人?”
“是有不少。”他噙着一丝淡笑的回道。
“不少是多少?”刘玲纯属找话题,分散注意力,省得被他的目光吃的一干二净。
“到时,就知道了。”他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一步。
他虽走的无声无息,但刘玲敏锐的感官,立马就猜到,他就在身后,她若是一回身,肯定就能撞进他的怀里。
刘玲指尖有些发僵的停止收拾案台,鼓起勇气,抬起头,正欲转身,就感觉腰上多了一物,随即他轻轻一带,她整个后背便贴到了他的胸前。
他那独特的薄荷冷香,就那么炙热地,袭上她耳畔,呢绒的问道:“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