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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竹寒捧着那个托盘,一直低着头,也不作声,似乎十分惭愧。
那个人见她一副可怜的样子,想起这少年亦是新招进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不由放柔了语气,“你别这么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了,看见就不舒服。还记得要把衣服送到哪里吗?”
顾竹寒肯定是不知道的啦,当即摇了摇头,继续扮可怜样,硬是不肯抬头。
这个男子以为自己把她吓坏了,也不和她计较了,直接说道:“将衣服送到后院那处独立套间里,前面左转再左转一次,很好认的。知道了吗?”
“是的,小的知道了。”顾竹寒这次终于点了点头,小声应答。
那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她离开。
顾竹寒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凌越他们一时半刻还没有离开这里,去送完衣服再走也不迟。
她捧着衣服疾步往前走,按照方才那个男子的指示走至后院那处独立套间里,只觉得那里大得离谱,能住这样房间的人非富即贵。
她走至门边,抬手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她皱眉,又敲了敲,仍是没有人答话。
心下好奇,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离开好,踌躇了一会儿终究是微微提高了声音,“小的进来了。”
而后推门而入。
里屋如她想象那般大得惊人,顾竹寒虽然心急想知道少恭的下落,可是凌越一天在这间客栈里,她一天不得安心,再心急此刻也只能放缓速度,在这里先避一避难。她总不相信凌越能找得到这里来。
顾竹寒本想将衣服放好就走,她随便瞥了一眼托盘上的衣服,察觉得出这是男子的衣服,用料还十分上乘。
不等她将衣服放下,便听见里头有水声,她皱了皱眉,难道是里面有人在洗澡?
“小恒,是你回来了吗?”里面的人的嗓音十分好听,如蒙在水雾里被清风吹过的翠竹,低而温柔。顾竹寒总觉得这嗓音似曾相识,然而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在哪里听过。她本不想应答,虽然她现在是少年扮相,但是很难保里面那人是不是一个变态。
“小恒,如果是你回来了,先把衣服送进来我一下可以吗?”那人听不见外面有人应答,以为她听不见,再唤了一次。
顾竹寒被他这样淡淡请求的声音弄至心头柔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这样一个陌生人而产生这样怜惜的感觉,当下只能捧起托盘鬼使神差地进去给他送衣服。
一进去她便被浓重的大雾给弄至视野不清,室内温度很热,有流水哗啦的声音传来,这里应该是一处温泉,摩梭地界有许多天然温泉,这座天福客栈这么奢华有这些设备也不出奇。
她摸索着,想要将衣服放在桌子上便离开,却不料地上积水甚多,她脚下一个不慎便被积水滑倒,直直地往前滑去!顾竹寒心头一颤,只来得及把托盘上的衣服往一旁看起来不那么湿润的地方扔去,其余的,她压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往前急速滑去!
“请公子让开一点!”慌乱之中她只能颤巍巍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而后视死如归地一头扎进水里。
“哗啦——”
她毫无悬念地掉进了水里,那位公子似乎及时听见了她的话语,当即往侧一躲,避过了顾竹寒的泰山压顶。
顾竹寒纵然熟悉水性,可是这样不受控制地掉进水中,也只能认命地喝了几口水,她挣扎了几下,想要往岸上爬去,但是没有想到池底下的鹅卵石这么滑-腻,她一个不慎在水中滑了一下,眼看着又有扑个狗啃水,身侧那名还来不及穿衣服的公子见她狼狈,好心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从水中拉起,还很好心地帮她顺气。
“咳咳——咳咳咳——”顾竹寒呛咳不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没有发现那名公子是顺她胸前为她顺气,她还处在混沌之中,今天晚上接二连三的变故使得她各方面的感官都迟钝了一点儿。
那名公子知道那人给他安排的都是少年,所以毫无戒备地替她顺气,可是他越摸越觉得不对劲,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便觉得这少年轻得可怕,即使浸了水,放在他手中的重量还像是一片轻羽似的,现在一撸她的胸前,他越摸越觉得……柔软,越摸越觉得手下那柔软的一团膨胀有超乎常人的弹性。
他瞬间停住了手,疑惑地皱了皱眉,想要在水雾里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因为那个还在呛咳,神经迟钝得被别人无意间轻薄了的“少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处温泉雾气太大,浴室又是封闭起来,纵然他眼力极好也无法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样子,当下只能自嘲一笑,“就这么不放心我,要找人来试探我么?”
“咳咳,公子,你说什么?”顾竹寒此时终于咳得差不多了,浑身也舒畅了,一晚劳碌此刻浸在温泉水里倒是有点让她乐不思蜀了。
“没什么,”公子回神,及时放开了她,转身上岸,也不看她,只对她道:“你不用来侍候我了,回去直接告诉她,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会做出对她不忠的事情。”
“啊?什么?”顾竹寒不明所以,完全被眼前的情况给搞懵了,那名公子也不多作解释,直接哗啦一声上岸,顾竹寒透过浓浓水雾,依然能惊鸿一瞥那名公子如玉质凝脂般光洁的后背,他的肩胛线极美,随着水珠蔓延至脊椎凹陷的地方,依稀看见似乎有一狰狞的疤痕破坏了整幅丹青水墨的美感。
顾竹寒皱了皱眉,她脑海之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些模糊的想法,但是这些想法稍纵即逝,她深呼吸一口气,待那名公子穿衣之后,这才跟着站了起来,往岸上爬去。
她此刻十分狼狈,因为要御寒,穿的衣服其实十分厚重,现在衣服全都沾了水,比之前沉了两倍不止,而且,她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自己上去了没有衣服换那该怎么办?
顾竹寒十分苦恼,可是总不能继续泡在水里不上去,她也不害怕这名公子会察觉出她的女子身份,因为她自己摸自己好像都摸不出一些什么,这么厚重的衣服湿了,就更加察觉不出什么了。
她不再多想,笨拙地上了岸,看见那名公子还在穿衣,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小厮刚才还差点砸死了这名公子,很应该好好侍候他一番,是以她殷勤地走上前去,笑吟吟道:“公子,我来帮你吧。”
“不必了。”
那名公子一把打开了她的手,顾竹寒的手正伸出至半空,其实她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后找个机会逃脱的,却完全没有料想到这名前一刻看上去还十分和善的公子在后一刻居然对自己发这么大火,一个不慎被他这么不经意间的一拍拍得又往后面温泉池中倒去,顾竹寒这次彻底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今天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
那名公子在浓雾之中看见那抹纤瘦的身影毫无防备地往后倒去,不知怎地,心中狠狠一扯,有种刻骨铭心永远无法遗忘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先做出本能反应,一个飞身便要搂紧她的腰将她往前一带。
然而,待他想救顾竹寒时,已经迟了。他只能搂紧顾竹寒的腰,两人直挺挺地再往温泉池里一倒——
他这次靠她极近,近到她被温泉水熏得红润起来的唇瓣都近在咫尺,只要他想,那两瓣如绽放红樱般的唇就能任他攫取。
与此同时,他亦是看清楚了她的脸容,纤长黛眉,如远山染了浓厚墨色,轻轻皱起,一双亮摄星辰的璀璨眸子因着害怕而紧紧闭起,他看见她眼睑之处轻微快速的颤抖,唇边不由泅开一抹微笑,下颔似乎比刚刚分开时候要尖上几分,一张不够巴掌大的小脸因着长期病重即使此刻有温泉水熏染,仍旧露不出红晕。
他心中微微一叹,淡淡怜惜涌上心头:这个人,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
他抱着她,也不挣扎,就这样再一次跌落温泉水中,可是在入水的那一刻,他允许自己放肆一次吻住了她,顾竹寒感觉到唇上异样的触碰,刹那睁开了眼睛,眼神错愕地看向吻着自己的人。
可他侧着头,她只能看见他的飘散在水中的发,而且因着他们二人再次跌落,水底水花乱溅,她压根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当下只能死死挣扎,左闪右避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天知道这名公子有什么怪癖,她明明是做少年扮相,怎么会引起了他的兴趣?而且,方才他还不是要把自己打开,害得再次跌进水中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错愕挣扎,心底害怕得很,然而面前那人却是吻得沉醉,他没有对她用多大的力气,像是害怕弄疼她那般,轻轻箍住她的后脑,固定住她的脑袋,不让她挣扎得那么厉害。
他吻得十分小心,仿佛有一种既苦涩又愉悦,于惊喜之中又带着万千感慨的复杂情绪缓慢渲染开来,顾竹寒被他这种复杂的情绪给弄至大脑空白,完全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那人见她不专心,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角,顾竹寒吃痛,回神,对上一双荡漾着笑意的眼睛,这双眼睛深黑如大海浓墨,闪耀着琉璃的光泽,一下子让顾竹寒清醒过来,她深呼吸一口气,脚上用力就要踢打他,让他放开自己。然而那人却不肯,他更深地吻她,仿佛要将多日来的思念挂心煎熬无奈都宣泄出来。
他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力气不大,甚至说得上温柔,然而角度却是刁钻,只要她敢往后仰头,她的唇瓣就会碎裂在他唇间。
顾竹寒懊恼盯着他的发顶,这人似乎故意那般,怎么样都不肯将正面对着她,她可不会上这样的流氓的当,为他牺牲掉一片嘴唇实在是不值当。
然而她这样的反应也就意味着她默许了对方的为所欲为。
那名公子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继续攻城略地,舌尖伸出进入她的幽檀秘境,席卷上她的粉舌,想要带着她在极乐之中翩然起舞,忘却世间的一切烦恼。
顾竹寒被动接受这样的深吻,尽管很不想承认,这名公子的吻技很好,她几乎都要听到自己心脏突突乱跳的声音,想起自己还要去找梵渊,之前说是被顾玉骆那般对待是迫不得已,可是现在她不能再被另外一个人轻薄了去。
当下心中一震,意识逐渐清明起来,她双手狠狠将他推开,公子似乎在她耳边轻轻一笑,随即放开了她,顾竹寒一掌打空,并不恋战,飞快往岸边靠去,想要远离那名公子的触碰。
然而不等她跨上岸,那名公子在她身后忽而袭击,十分坏心地抓住她的脚踝,趁其不备又将她扯入水中。
顾竹寒惊叫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恢复女子的清脆,不由捂住了口,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女子身份。
那名公子搂紧她的腰肢,见得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吻住了她的耳垂,笑意沉沉:“不用掩饰了哦,刚刚我不摸也摸了,难道你还想在我面前隐瞒?”
“什么?你说什么?”顾竹寒欲哭无泪,不明白为什么这位贵公子对自己的态度忽而三百六十度转变,只能傻乎乎地问道。
“你……不记得了?”公子听她的语气觉得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她好像真的忘记了不够一刻钟之前的事情,当下缓缓伸出自己另外一只闲着的手逐渐往她胸前靠近,“你不记得的话,我倒不介意案件重演一遍。”
“啊?”顾竹寒三次落水,又要在水中差点淹没了一次,头脑混沌,又处在这么浓厚的水雾之中,根本没有察觉危险靠近,她呆愣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弄不明白目前的状况不要紧,上岸逃跑这才最要紧!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她便觉得胸前一紧,自认为裹得很好的柔软之处被人用手轻轻一抚,她心跳随即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