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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府花园后院之中,屋外鸟语花香一派融洽,而屋内气氛则是无端压抑与晦涩。顾竹寒看着床上重伤的少女,想起她们自东海相识,辗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仍旧在自己眼前出现,不由心感安慰。可此刻,她并不能露出任何庆幸、愉悦、高兴的神色,只能微微蹙着眉头走近她,坐在她床边探视她的情况。
“她是谁?”她抬起头来问顾玉骆。
“她醒来之后我曾经问过她,她说她叫黎致意。”顾玉骆轻声答道。
“我看她伤得挺重的,是否有生命危险?”顾竹寒凑近去看床上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少女,她此刻正沉睡在睡梦中,纤眉紧蹙,疑似陷在某些不好的梦境里。
“这一点就要问段大夫了。”顾玉骆往后看去,示意段大夫过来。
段大夫会意,下意识地看了身后的药童一眼,让他不要发愣赶紧跟上。
顾玉骆的目光重重落在阿愣身上,他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说道:“段大夫,你的童子神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是吓坏了还是……?”
段大夫已然来到床前,他不经意地看了阿愣一眼,当即一笑,答道:“实不相瞒,我这个童子早年有位亲戚亦是受了重伤,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和床上这位姑娘的情况没有两样,他怕是触景生情了。”
他说着,又拍了拍阿愣的肩膀:“医者父母心,不要多想知道吗?”
“嗯。”阿愣随即低下了头,胡乱应了一声,他的这番举动看在顾玉骆眼里,引起了顾玉骆心中的猜疑,可他并没有立即作声,而是让段大夫赶紧医治黎致意。
薛言和黎致意其实并不甚相熟,即便在东海里曾经相处过几天,后来又从银闇口中得知黎致意要加入鼎矶阁,跟随他去西北沙漠秘密练兵,他很长时间里脑海中对这个姑娘都是停留在她照顾染上了疫症的顾竹寒的时候。梅开对她有情他是知道的,鼎矶阁里的兄弟也对她赞赏有加,所以在她出了事的时候,他们不仅寻找顾竹寒,还顺带将黎致意一起寻找了,只因着顾竹寒失踪的时候是和黎致意在一起的。
可他们那时候怎么样都找不到这两人的下落,再加上银闇在内,一共失踪了三人,这简直让鼎矶阁里的人发了疯。
现如今顾竹寒和黎致意都找到了,就差银闇了……段大夫在脑海中一边想着一边思索着隔壁住着的那个人是银闇的可能性有多大。
阿愣也只是呆愣了一会儿,便马上恢复了正常,认真帮段大夫打起下手来。
段大夫先帮黎致意把了脉,察觉她的脉象虚软无力,时浮时沉,十分之不稳妥,以她这般重伤能活到现在堪称奇迹。他放开了把脉的手,也不敢对他们说明真实情况,顾竹寒还好,她足够定力,但是梅开就很难说了,毕竟是一个没有太深城府的少年,对他说出黎致意的真实情况,搞不好害了他们所有人。
遂,他只微微笑地对顾竹寒说道:“这位黎姑娘并无大碍,就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上几次药,好好调理一番就会好的了。”
顾竹寒自是没有疑惑,当下笑着答谢段大夫。顾玉骆心中却是知道黎致意的伤势,此刻听见段大夫避重就轻地说明黎致意的情况,微微留了个神,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段大夫一眼,而后又对他们几人说道:“既然段大夫说这位姑娘并无大碍,那么我们再去看看隔壁房间的那位仁兄吧。”
……仁兄?顾竹寒眼眉不自然地一跳,她侧头看向顾玉骆,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原来我以前还有男性朋友?”
顾玉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又不止是活在女子的世界里,有男性朋友很奇怪么?”
他这句话说得风淡云轻,顾竹寒听在心中却有点不是滋味,顾玉骆对她的感情已经到达了一种属于变态级别的占有,想来在大蔚的时候他定是按捺住冲动,看着自己与形形色色的男子交好,而没有出声抱怨……那时候他许是自卑,又隔着姐弟身份的隔阂,这才没有对自己做出过分出格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是不同……顾竹寒犹自记得那天她的清白差点毁在他手上的事情,她现在是真的猜不出顾玉骆的心思如何。她曾经想要百般保护在身后的弟弟终于蜕变了,蜕变成任何人都不认识的状态,她在他身旁,也需要步步为营才能找出一线机会逃出祈风。
顾玉骆仍旧是扶着顾竹寒出了房间,另外一间住了人的房间就在隔壁,是以他们根本不用走几步路便能到达。
顾玉骆亲自推开了门,屋外扬尘太多,依然是沉重飘渺的光影作用,顾竹寒从这诸多悬浮着的灰尘之中看见了半坐在床上的少年。
少年身上穿一袭海青色长衫,那曾经停留在顾竹寒眼边很久很久,他本来人也像海边的一抹清风那般不可触摸,他在她身旁陪伴了她很久,毫无怨言的,几乎寸步不离的,有时候她觉得他像空气那般存在的,沉静地令人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自己一旦离了这带着浓浓海洋清新的风,总觉得心中似是少了点什么。现如今,她终于再次与他相遇……然而,却不能相认。
银闇坐在床上,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来人。他依旧是戴着半阙雕刻着繁复精美花纹的面具,他半靠在床上,整个人比刚刚分别的时候消瘦了一圈不止,就连同面具之后看不清情绪的眼睛都凹陷了下去,憔悴得令人心痛。
顾竹寒将手缩在衣袖里狠狠地攥了攥,直攥得掌心疼痛,她才勉强镇定着语气问顾玉骆:“他是谁?”
“他是银闇,曾经是你的护卫。”顾玉骆并没有任何隐瞒,他低下头来看着她隐隐带有震动的眼神,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她是激动所致还是因着别的原因。
顾竹寒与他对望一瞬,当即扭了头看向床上的银闇,“原来你叫银闇啊……”
靠在床上的银闇听见顾竹寒在叫他的名字,眸底深处隐有震动,可他并没有明显的反应,整个人仍旧病恹恹地靠在床上,额头处一圈白色的纱布尤为刺目。
“银闇?”顾竹寒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可是床上的人除了呆滞地看着她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是怎么了?”顾竹寒隐隐觉得有不妥,不由问道。
“我是从发现你附近的悬崖处找到他的,他被救起的时候头部险险穿插过一根粗树枝,他身上中了诸多刀伤,其中几处深刻见骨,除此之外便是头部的伤势最重,许是坠落到悬崖的时候他的头部先着地,伤了脑部根基,之前请大夫来看他,大夫只说出他脑部受创,智商只恢复到十岁小孩的水平。所以,我们说的许多话语他都听不懂。”
顾玉骆低声说着,语气之中不掩痛心可惜,顾竹寒边听边死死抑制住心头汹涌而来的情绪,她不敢在脸上显露出太多复杂伤心自责的表情,她害怕顾玉骆起疑,她无法想象顾玉骆在得知她失忆骗他就是为了寻找机会逃走之后会是怎么样。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大脑转动不了,只能僵直着眼睛看着整个人几乎沉浸在黑暗之中的少年,而后,她听见有铁链响动的声音,还未等她回过神来思索这是怎么回事,便听见银闇在低声呼唤:“寒。”
仅仅是一个字便惹得顾竹寒热泪盈眶,可是她硬是紧咬牙关死死忍住,只强迫自己调动起步伐走至银闇身前,她看清楚了他整个人的状况,她也听清楚了方才那声凭空而起的铁链响动是什么声音,禁不住转过头来问顾玉骆,“为什么他身上会挂有铁链?”
顾玉骆察觉到她神色无虞,这才答道:“他醒来的时候以为我们都是坏人,脑部又出了问题……打伤了我好几个下属,我害怕他重伤未愈逃走,是以才……”
“那现在应该可以解开吧?”顾竹寒语调并无太大的起伏,她完完全全是像是第一次看见银闇这般,尽管记忆之中第一次与银闇见面的情景并不是这般无奈而带有戒备性。
“竹子,虽则说他是你的侍卫,但是我十分难保证脱离了铁链的控制他会对你们做什么,是以还是拴着为妙。”顾玉骆上前几步将顾竹寒扶住,他害怕银闇会突然出手伤人,又让段大夫小心一点儿。
段大夫从头至尾亦是没有露出多大激动的情绪,只是他微微僵直的背脊泄露出了他几许真实心境。
他沉默地走到银闇跟前,搬了一张凳子在他旁边坐下,这才发现银闇不仅仅是双手被禁锢住,双脚也被禁锢住,而且禁锢他手脚的并不是普通的铁扣,而是千年玄冰所制的玄铁。
段大夫心头一瞬恼怒,他想不到顾玉骆居然这么歹毒,要对一个伤重之人做出此等举动,可是一时之间又不得发作,他必须要顾全大局,不能在此刻露出马脚,唯有转身问顾玉骆:“王爷,这位伤患为什么身上会扣着玄铁?这是十分有伤他的体质的。”
顾竹寒一听段大夫的叙述,心头忍不住狠狠一扯,冰凉的颤栗起了全身,她不敢动,她害怕自己一动便会让扶住她的顾玉骆察觉出异样,唯有静静地伏在他肩膀处,听他的解释。
“你虽然是脑部遭逢重创,可他武功还在,普通的铁扣根本降服不了他,迫于无奈之下唯有使用玄铁。”顾玉骆并不认为使用玄铁有什么大不了,是以平静答道。
“我身为医者,建议王爷还是命人将他身上的铁扣给取掉,不然纵使我有回天之力亦无法将他救回来。”段大夫说至最后语音之处已然蕴含了一股愤怒,顾玉骆微微在光影之中虚了眼眸与他对视。
段大夫丝毫不让,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银闇伤重是事实,可是以他结实的底子骨又岂会过了这么久还一点好转的症状都没有?正是顾玉骆的残酷以及不留情将他置于死地。
银闇几乎是他一手看大的孩子,虽然他平日里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多大的关爱,可是他一生未娶,全身心为大诺做贡献,早就将银闇当作他的亲子侄,段大夫其实是一个十分护短的人,此刻看见银闇在重伤之下被人这样对待,任由他心境平和都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
是以他几乎是吼着对顾玉骆说出声来。
“段大夫又何必紧张。”两人对视一瞬,终于,顾玉骆笑了笑,他放开了顾竹寒,走至银闇面前,解开了他的脚铐,可是他的手扣顾玉骆只是解开了铁链,并没有将他的手铐给解开。
段大夫微微锐了眉眼看他,“王爷,你这是何意?”
“虽然银闇是竹子的朋友,但我是魏王府的主人,既然他住在这里,那么我就有责任护卫魏王府上下的安全,”顾玉骆勾唇一笑,笑得不羁恣意让人无可奈何,“若然段大夫真的想本王将他的手铐给解开的话,那么治好他的脑疾才是最必要的。”
顾竹寒一直背对着银闇,她听至最后狠狠闭上眼睛,迎着那一束清冷的阳光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硬是要将自己涌出来的泪给逼回去。
忽地,听见顾玉骆在她身后问道:“竹子,你不会责怪我这样对你的朋友吧?”
顾竹寒刹那之间觉得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就是明明自己觉得这件事情对方做得很不合理,她还要强颜欢笑着赞同。
她飞速调整好了情绪,而后转过身去看向顾玉骆:“王爷你是一府之主,众人的安全你自然要担当,只是,就不能将他送到别的地方疗养?我看着他遭这份罪,也有点难受。”
“竹子,魏王府之外的地方并不安全。”顾玉骆也不隐瞒,他直言:“他是你的朋友在魏王府里我还能护他周全,若然出了王府的话,那么很难说。”
顾竹寒心中一滞,已然听出顾玉骆语气之中的疲惫之色,他所说的不安全怕且是指朝中的敌对势力对魏王府的肆意攻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