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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说,他说的是——“老娘”。
他的话音未落,陆文隽忍着自己被他咬出的伤口,一把拉住了他,直接扔出了门外。柯小柔可是百战不挠,虽死犹荣,他又重新啼哭着冲进来。
直到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脑袋的时候,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唯一没有愣的,就是桌前的陆文隽,他依旧俊美如同雕塑的外表,阴冷凌厉的眼神,他手中的枪,像速效止疼剂似的,让柯小柔不再寻死觅活,小白兔状乖乖的退出门后。
【2、我一定被柯小柔这朵奇男子搞得精神分裂了】
我躲在墙角,骇然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陆文隽收起了枪,随手搁置在抽屉里,他看了看蹲在墙角的我,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他没说话,将领带松了松,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平稳自己的呼吸——对付柯小柔这朵奇葩大概果然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
我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
陆文隽看着我,说,你觉得像看笑话是吧!
我也冷笑,世界上不止他会冷笑,我瞄了眼他放枪的抽屉,说,现在,我跟你做个交换——你放过凉生,我就放过你!
陆文隽不解的看着我,说,哦?交换?你又有什么把柄了?
我冷笑,一字一顿,说,私藏枪支也是犯罪,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报警!
陆文隽突然笑了,那么畅快,他说,姜生,我该说程天佑走的时候,将你的脑袋也带走了吗!你猜,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他提到天佑的名字,我的心突然疼得厉害,我冷冷的笑,说,那你就灭口吧!生和死对我已没区别。
陆文隽笑,说,别把我说的跟黑社会似的,我是正人君子、良好公民。持枪也不过正当防范。再说我怎么会舍得你死?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恩你姐夫。我心里暗骂。
陆文隽看了看我,说,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我摇头。心说,我想活剁了你!
陆文隽俯下身,冲我笑,那种温柔的表情却让我恨不得将他的脸给踹到墙上,他一把拉起我,说,你看窗外,天这么蓝,云这么白,阳光这么好,不如,我来和你做个交换?
啊?我疑惑的看着陆文隽,不明白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陆文隽眉眼生动的看着我,挑了挑眉毛,说,这个交换就是——我放过凉生,而你,嫁给我。
这不是晴天霹雳,这是五雷轰顶!
我惊慌而厌恶的从陆文隽手里挣脱出来,说,不!可!能!
陆文隽看着我,语调轻快,笑笑,说,你没得选,如果你想让我放过凉生。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陆文隽,他……要娶我?!
一纸婚约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爱和尊重。当陆文隽的这份天大的爱和尊重突然从天而降,差点将我砸出脑震荡。在这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的氛围里,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娶我。
那一刻,我深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前段日子网上看小说看的,被某些女主给附身了,只要是个雄性的动物见了我就会爱上我然后哭着嚎着排着队的想娶我。我自己也给懵了,真的懵了。我瞪着陆文隽,语调因刚才的怀疑而微微颤抖,我说,你莫、莫不是……爱我?
陆文隽眼神淡淡,望向窗外,那么自我的表情,说,我对你没感觉,更没爱。
没感觉你要我嫁你,你神经病你白痴你脑残你弱智啊!你喝羊驼奶长大的你们全家都喝!我心里暗骂。就在这个极其愤恨极其难捱的情况下,我居然大脑里还能动荡出一点八卦的细胞来,我居然鬼使神差的想,难道陆文隽不爱女人,真爱柯小柔,拿我来做挡箭牌?喔,玉帝,五雷轰到我秃顶吧!
陆文隽看着我,漫不经心的说,我对婚姻不感兴趣,对爱也不感兴趣,不过凉生这辈子,只能远远看着你在我身边,这很令人愉悦。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抵想起了抑郁而终的母亲——很多年前,那个叫陆晚亭的女人也只能远远看着丈夫爱别的女人却不肯施舍自己半点恩爱。从小,他就在这种压抑和绝望中长大。这也注定了他对父亲的恨。当凉生出现,恨也转到了凉生身上。
我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子,才是最需要看心理医生的。
我说,神经病!
三个字,言简意赅表达了我对他不可理喻的愤怒。
陆文隽一把将我拉到怀里,眼神冰冷,像看一个战利品一般,他说,从此之后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天!我主宰你的喜怒哀乐!凉生想你幸福想你快乐,只能求我!
我一听他琼瑶剧一样的台词,就想说“尔康”啊,我不是“紫薇”,你能不能放过我这个身心皆遭受过重大创伤的悲剧女。
那刻,看过的小言在脑中作祟,我居然还能去想,若不幸嫁了这种复仇暴君般的夫君,我该如何学习言情小说中的薄命女去征服他,推倒他,让他彻底拜服在我裙下。这将是多艰巨的任务啊。
啊呸!想什么!我暗自啐自己。
我想我一定被柯小柔这朵奇男子搞得精神分裂了。在这么悲壮而悲情的时刻,居然会满脑子此等狗血事。
就在我试图冷静,想说几句正常话,表示我对他的彻底反抗时候,陆文隽一把将我带到落地窗前,眼媚如焰,心冷如铁,指着住院部,威逼利诱的口气,几乎不容我思考,说,姜生,凉生就在那里!
陆文隽不愧是研究人心理的。
他区区一句话,推倒我胸中十万兵。
透过住院部冰冷的窗户,我似乎能看到凉生苍白的影子,似乎他的呼吸正在渐渐的弱下去。
我知道这是幻觉,可故作冷静和乐观的神经却还是绷不住了!
我身体重重一晃。
陆文隽似乎想起了什么,微笑回身,拉开墙壁上一个软隔,一个显示器出现在我眼前,他轻轻拧开开关,屏幕上出现的是凉生的脸——
病床上,他苍白而消瘦的脸,毫无血色。漂亮的眼窝上,栖息着如同思归的倦鸟一样的睫毛,偶尔微微抖动一下,不知因为梦到了什么,他眉心轻轻皱着,像是有永难释怀的心事一样。因为干裂,往日鲜润的唇色变得惨淡。
陆文隽的办公室里居然安置着监视器,监视着病房里凉生的一举一动!
看到凉生的样子,我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这是天佑离开后,我第一次看到凉生。
我看着屏幕上,凉生的脸,顿时泪眼婆娑。我的手轻轻的,几番颤抖,千般小心,万般隆重,伸向屏幕,试图触摸他的容颜。
陆文隽的手迅速握住我的手,几分霸道,不容拒绝将我原本还在空中的手推向屏幕——冰冷的屏幕上,我触摸到了凉生的脸。
那么痛苦,那么心酸。
陆文隽低头,他的纤长的手,微暖的温度覆过我的手,他的唇轻轻掠过我的发丝,直达我耳垂,噙笑,说,姜生,你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哦,不对,你们没血缘关系……瞧,我居然给忘记了……没血缘关系的话,那也无所谓你看着他从这个世界“消失”咯……
不!我痛苦的回头看着陆文隽,却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我含着泪,求他,不要再伤害凉生了,不要!
陆文隽冷笑,说,你不是要报警!!不是要告我吗!!
我辛苦铸就的坚强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在我看到病床上凉生惨白的脸,看着他皱起的眉,整个人哭出了声音,我哭着求陆文隽,你放过凉生吧!求求你了。
是的,除了哀求,还是哀求。
我怎么舍得看凉生死去啊。
我怎么舍得啊。
陆文隽不肯看我,他仰着脸,依然故我,说,只要你同意这场交换。那么,凉生立刻就可以出院!我保证他长命百岁。我会宣布这是一场误诊!
他轻轻停顿了一下,说,这场交换,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
我失神的看着屏幕上凉生的脸,这个和我生命相关了十七年的男子,这个我从四岁起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哥哥”的男子,这个六岁起就踩着板凳给四岁的我煮水煮面的男子,这个十几岁时用了彻夜的时间将魏家坪每条酸枣树上枝刻下我的名字的男子……
我闭上眼睛,却止不住泪如雨下。
那个画面,今生今世我都忘不掉——
阳光普照着大地,酸枣丛处的绿地上,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蜷缩着睡着,露水浸湿他单薄的衣裳,黏润着他柔软的发,他疲倦得睡着了,脸上却有一种满足的笑。
手电筒和小刀就在他的手边,他身边的酸枣枝条上,褐色的枝条上刻着:姜生的酸枣树。条条如是。
那个熟睡的少年便是凉生。
如今的凉生,昏迷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微微抖动的睫毛,如同思归的倦鸟,淡淡皱起的眉,藏匿着心事一般。
我触摸在屏幕上的手,像被烫了一样。
突然,屏幕处传来凉生的叹息,像是在极痛苦的梦境中挣扎一般,他微微的,气力不足,像是想狠命抓住一种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一样,他轻轻的痛苦的唤了一声——姜……生
那一声。
我五脏如焚!肝胆俱裂!
只这一句,昏迷中的俩字——姜生。
陆文隽笑了,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3、苍天啊,你把我收到回收站里去吧。】
我从陆文隽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昏沉,总感觉想要呕吐,眼角还有隐约的泪痕。
我已经很多次告诫自己,要坚强!坚强!眼泪是最没用的。可今天,在冰冷的屏幕上,看到凉生的那一刻,我还是止不住哭出了声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任凭你如何武装,总能让你瞬间土崩瓦解、兵败如山倒。
女秘书一见我走出门来,慌忙擦了擦口红、理了理头发就闪进了办公室,生怕我是“逼婚女青年”将她们院长这等青年才俊逼婚不成给谋杀了,或者辣手摧花了。
临我离去还不忘给我几个白眼球。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这几个月应接不暇的突来横祸,已经让我慢慢习惯了接受和消化各种苦难。作为悲剧女青年的杰出代表,我学会了自我安慰,这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吧。这时,柯小柔像个鬼影似的走出来,表情怨毒,他说,姜生,你给我站住!
柯小柔果然是朵雄伟的奇男子。他的存在,他的出现,总能将我的心情从最低谷彻底反弹上来。
我看了看他,刚才的悲苦感立刻消退了不少,圣母感瞬间勃发,突然有种想挽救他一把的感觉。
我眼角的泪花还没干,我就开始拯救他,我说,柯小柔,我站不站住,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陆文隽他和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