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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哭。”他温温凉凉粗糙的手，擦去她的眼泪，声音温柔得好像从水里冒出来，“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甄珠直接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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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只是受点伤，比起那些牺牲的将士，他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可将士是将士，他是他啊。
将士牺牲了，她会悲痛欲绝，会想法子为他们报仇，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可若是他没了，她直接就不活了。
两人一起经历这么多，她再也承受不起这生死离别。
她擦了擦眼角，“按你这么说，我是该庆幸。没事儿，回头我给自个儿备着一条白绫二两砒霜三杯鹤顶红便是。”
白衍一愣，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又说负气话了？在其位谋其政，我既被百姓拥戴，被圣上、朝廷信任，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就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甄珠咬了咬下唇，“我不是抱怨，我只是……”
道理谁都懂，只是事情摊到自己头上，便没那么理智罢了。
白衍叹气，搂着她，脑袋在她颈脖间拱了拱，“可还在生我的气？”
甄珠见到那些恐怖的怪人，以及今日那惨烈的战争场面，她懂了白衍想保护自己的良苦用心，可她还是止不住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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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关着我，不让我涉险。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万一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她哽声道，“你会说，你是个将军，你要带兵打仗。可我是大夫，我也要救人的！你却拦着不让，你说你是不是很不讲理？”
她心里还有一句：你这么不讲理，我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白衍微怔，喉结一动，声音艰涩，“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着，万万不能让乌击骨见到你，却没有过多顾及你的感受。”
乌击骨？
甄珠想起了自己脑子里言希的那道意识波动。言希定是感应到了乌击骨，才从沉睡中醒来，想要逃离此地的。
甄珠心头狂跳，面上羊装不解，“乌击骨是谁？为何不能让他见到我？”
白衍迟疑了下，道，“乌击骨是东夷人的大巫师，擅占卜、诅咒、医药。四年前，他对言希实施过诅咒，过不久她便去世了。
虽然后来净凡大师说，她的死与他的诅咒无关，但我还是有几分怀疑。不久前，我得到消息乌击骨也来了战场，所有尸体也被东夷人带走，我便知此事甚为蹊跷，才想阻止你来。”
白衍抬眼又将她看着，喉结一动，“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若我偶尔有事憋在心里没说，那也是一时，更是为了我俩好。”
甄珠心里有些酸酸涩涩，也有些感动。
白衍其实很尊重她。
他眼下说得从容澹然，可她知道，他当时心里一定在反复思量，斟酌再三，才做的决定。
说不顾及她的感受，其实已经很顾及了。
“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呢？”
白衍睨着她，“难道我告诉你，你会改变主意不来？”
当然不会。
因为，系统不允许！
拯救这本书的转机在她身上，也在这场战役里，她不来，大家都别想活！
甄珠心里苦。
这不是她自己倔脾气，而是被逼着成为救世主，她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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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很无奈啊！
她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乌击骨当初是诅咒言希去死吗？”
“嗯。”白衍眼眸深谙，眼底深藏着浓浓的杀意。
甄珠目光冷寒，“那我杀了他，替言希报仇。”
白衍倏地抬眸，眸光明灭不定。
审视了她许久，问，“穆呈与白立山，是你杀的对不对？”
甄珠点点头。
白衍眼里浮现怒意，“那是敌军的战场，你怎么敢！”
甄珠眨巴眨巴着眼睛，“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会隐身术？”
白衍直接就想否定她。
她之前也身处险境，如果她能隐身，不会那么狼狈。
不过，她能从东夷的战营带那么多伤兵出来，定然有不为人知的技能。
他双手扳着她的肩膀，严肃地道，“不管你本事有多大，都不能以身涉险。至少，你应该先和我商量。”
甄珠摸了摸鼻头，“阿衍，情况太危急，我顾不上和你说的。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我不杀了联军的主帅，乱了他们的军心，咱们会死更多的人。
所以，我不是一时冲动，此事我有十成把握，我才去做的。”
白衍定定地看着她，忽地从背后抱住了她，他头埋在她脖间，“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甄珠拍了拍他的背，“咱们是夫妻，就该患难与共，不是吗？”
白衍闷闷的应了声。
道理他懂，但他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他身上热气烘烘，胸膛厚实，甄珠搂着他，困意沉沉，都想就这么沉睡过去了。
但是不行。
他的伤要处理，那些伤兵也要救。
还有……
她似乎遗忘了什么。
她拧眉想了又想，忽然一拍额头，“遭了，忘了那个黑衣人！”
来两个黑衣人，想把她引出去，她杀了一人，有一个给打了麻醉扔在战场上。
她一直忙着救人，忘得一干二净！
白衍松开她，到战营门口拍了拍手，亲卫便提了一人进来。
“是不是他？”
“就是他！”甄珠惊讶，“你从哪儿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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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替他回答，“夫人，您在给伤兵抢救时，此人醒来想逃，只是周身无力没逃远，士兵把他捆起来，听候发落。”
“你还想逃？”甄珠踹了黑衣人一脚。
黑衣人垂着脑袋，不知是麻药未过还是怎的，蔫了吧唧的。
甄珠围着他转了两圈，问，“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缓缓抬起头，甄珠这才看见，他的下巴被卸掉了。
亲卫说，“夫人，审问这些粗活儿，让卑职来。”
“那麻烦你了。”
甄珠摆摆手。
亲卫正要把人带下去，甄珠捕捉到黑衣人眼里一闪而过阴森诡异的笑意，下意识的，她侧身躲避。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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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嘴里疾速射出一枚飞镖，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笃”的一声，将战营的墙洞穿，落在了外面。
甄珠望着自己跟前被削断的一缕头发飘落在地，又心有余季的望了望那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满眼的不敢置信。
下巴都被卸掉了，还能从喉咙里发出暗器，这人也太厉害了！
白衍怒极，一拳砸在这人脸上。
将他砸出一脸血，又往他胸口擂了几拳，直打得他断了几根肋骨，口吐血沫，这才住手。
这时，那位亲卫出去将那枚飞镖捡了回来，“王爷，飞镖上喂了见血封喉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