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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听银面人这样说,泛起一丝笑意,眼眸子里显出欣赏之色,感觉江湖义士果然不同,若是一般人,即使不求财,那也定然是求利。
此人为了救自己,挺身而出,帮着自己挡了刺客那致命的一剑,事后由大夫检查,却是发现那剑锋深入银面人体内,离心脏不远,若是再偏一点,早就没了性命。
可以说,国舅这条命,还真是这名义士生生救下来。
国舅虽然老谋深算,但是对于这名义士挺身救下自己的性命,那还是很为感激的,本待此人伤好之后,重重赏赐,但是此人醒来便要离开,还真有那股子“事了拂衣去,不求功与名”的气概,这让国舅对这名义士更是生出好感,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此人。
此人武功甚高,而且一腔义气,留在自己身边,当是一个大大的助力。
虽说此人出现得很突然,但是江湖义士,本就是神出鬼没,倒也不是很为奇怪,日后试探几次,确定对方并无图谋,那也就是了。
只不过对方都能以性命相救,此时又坚决要离去,只怕还真是没什么图谋。
……
银面人也不多说,深吸了两口气,稳住身形,便又继续向正门方向行去,看那样子,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国舅哪里舍得放过如此人才,正色道:“义士,你救了我性命,尚未报答恩情,是万万不会让你走的。而且你现在身上有伤,我更不放心让你离开!”
银面人抬起手中剑,对着国舅,“救你,只是我心血来潮,你不欠我的,闪开!”
旁边立刻有一名家仆道:“义士,我们家老爷是国舅,你不可如此无礼!”
“住嘴!”国舅沉声喝道:“在恩公面前,哪里有什么国舅不国舅。我这性命都是义士所救,若是没有义士,你家老爷如今已是一具尸首了。”向银面人拱手道:“义士,家奴胡言乱语,你切莫放在心上。”
那家奴立刻跪倒在地,叩头如蒜,“义士恕罪,是小的胡言乱语,您恕罪,你恕罪!”说话间,更是抬起手,对着自己的嘴巴狠狠抽打起来。
银面人戴着面具,也看不清他表情,只是那一双颇有些寒冷的眼睛,正盯在国舅的身上。
国舅见银面人不说话,又道:“义士,你出手相救,伤势未好,若是就此离去,这天下人只怕都要唾骂我忘恩负义了。你今日若真要走,除非你先杀死我,将这条性命还于义士,两不相欠,义士便可大步而去。否则……万不可离去!”说完,做出一副铿然之色,挺着胸,往前走了两步,一副大义凌然绝不退后之态。
此时院子里有十几名国舅府的下人,听国舅这样说,这一大群人立刻都跪倒在地,恭敬道:“义士不要走!”
银面人目光如冰,豁然间,那一对眼眸子中显出惊讶之色,他的目光却是望向了国舅身后不远处,那正厅的大门处,此时站着一名年轻的公子,背负双手,气质如水,也正远远地望向这边。
银面人的瞳孔收缩,却瞧见那年轻的公子已经背负双手,回到了厅内。
国舅还以为打动了银面人,温言道:“义士,其他的事情回头再商议,咱们先要将伤养好才是。”
银面人握着手中的长剑,他的身躯晃了晃,手一软,长剑落地,整个人向后便倒,他身后一名家仆手脚敏捷,立刻上前托住了银面人。
“老爷,他……昏过去了!”
国舅松了口气,吩咐道:“将他带回屋去,好生照顾。”脸色一冷:“都给我照看仔细了,若是被他离开,定要拿你们是问!”
几名家仆急忙答应,一名身体强壮的家仆上前来背起银面人,几人簇拥着他离去。
国舅望着他们离开,喃喃自语道:“身边若是多出这样一位好手,下次若再有事,也好有个挡剑的人!”微一沉吟,想起厅中还有客人,这才返回厅中。
……
韩漠在门外看到那一幕,心中除了感慨这位国舅爷还真是善于装模作样收买人心,更是惊讶于那名银面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别人不识得银面人,韩漠却是认得的。
那人并非他人,正是玄机和尚的大徒弟墨十二郎。
那个诡异的银色面具,韩漠记忆犹新,今日在这里却是两人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次自然是在运粮前往宜春郡的途中,第二次却是在夕春县城郊外的那座残破古庙之中,今日在国舅府,乃是第三次相见。
墨十二郎每一次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还真如同游魂一般。
只不过韩漠还真是想不通,为何墨十二郎要拼了性命相救国舅,他当然不会相信墨十二郎真的是出于一时的义气,更不相信以墨十二郎的性情,会以性命为赌注,去救一个朝中显贵。
他皱着眉头,总觉得其中事有蹊跷,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墨十二郎在韩漠的心中,就如同朱小言和艳雪姬一样,属于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只不过相比起朱小言和艳雪姬,墨十二郎与自己并无太大瓜葛,他虽然疑虑,但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墨十二郎便算有打算,但是事不关己,自己也就不用太去多想。
国舅含笑正要入厅,却听一个声音在后面连声道:“老爷,老爷……来了……那个……来了……!”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那位付管事,结结巴巴,神情怪异。
国舅对厅中的昌德候笑着点点头,这才转过身,呵斥道:“什么来了?话也说不清了吗?”
“是……是皇后来了!”付管事终是憋出话来。
国舅脸色一怔,厅内的曹殷和韩漠也是对视一眼,都皱起眉头,皇后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个时候过来,那也真是巧了。
国舅一怔之后,急忙道:“快快快,速去迎候皇后!”也顾不得厅中的曹殷和韩漠,抬脚便往府门方向奔去,四周一大帮子家仆丫鬟也都急急跟上。
……
“侯爷,这皇后娘娘,也能随便出宫吗?”韩漠皱起眉头,看向曹殷。
按照常规,宫中女眷是绝不可以轻易出宫,便是皇后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要出宫回娘家看望,事先也是有各样的准备,不但要皇帝应允,而且还要提前通知皇后娘家府邸,更要通知礼部,礼部官员则会事先前往娘家府邸进行布置,大张旗鼓做好皇后省亲的准备。
今日这位庆后却是突然而来,毫无征兆,还是让韩漠心中有些惊讶。
曹殷正端杯饮茶,闻言笑道:“这里是庆国!”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一句话的意思却已经十分清楚。
庆后能够随意进出皇宫,回来探视,也就等于是有着操纵礼制的权力,能够不尊国之礼制,由此亦是可见庆后在庆国的权势。
曹殷品了一口茶,这才轻轻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道:“终归是庆国的皇后,既然碰上了,咱们也去迎一迎,面上的礼仪,还是要的。”
……
国舅领着一大群家奴要出门迎候皇后,尚未出正院门,却见迎面已经过来一群人,当先是数名陪着腰刀身着便装的宫中卫,一个个虎背熊腰,只要看他们行走的步伐,行家便知道这些宫中卫手底下的功夫绝对不弱。
四名宫中卫在前,后面便是一名身段丰腴的人儿,一身金丝舞柳裙,就如同阳光耀射在白云之上,,白云边带着金色的霞光,金白相见,雍容贵气,却又显得干净纯美,腰间那一条淡粉色的腰带,又透着别样的妩媚气息,身上则是披着乳白色的大氅,行走之间,那大氅轻盈如云,配在庆后的身上,整个人就如同一朵从天上飘下来的云彩。
她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却以白色的纱巾盖住,若是换成大红色的,倒像是一个刚出阁的新娘子。
纱巾薄而柔,透过纱巾,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容颜。
在她身后,跟着几名青衣宫女,后面又是四名勇武的宫中卫,手按在刀柄上,冷峻无比,目观四方,哪怕是进了国舅府之内,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国舅想不到庆后这样快就进来,当下快步上前,就在青石板上跪下,这国舅府庞大无比,家眷下人一时间根本没有到齐,只有正院伺候的一群丫鬟家仆跟在身后,也都哗啦啦跪倒在地。
“臣参见皇后娘娘!”国舅虽然是庆后的兄长,此时却也必须行君臣之礼。
身后一大帮人也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庆后伸手摘下了斗笠,露出了艳美不可方物的脸孔来,乌黑的秀发梳成宫髻,雍容华贵,大气无比,虽然出自商户之家,但是这位庆后骨子里的高贵,似乎是天生就存在。
身边的宫女接过斗笠,庆后才淡淡道:“都起来吧!”
国舅起身后,庆后才袅袅上前来,上下打量国舅一番,才含笑道:“国舅没事就好,本宫听说国舅被刺,所以过来看一看!”
国舅躬着身子,毕恭毕敬道:“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并无大碍,皇后不必挂心。”
庆后浅浅一笑,抬起头,却见迎面过来两个人,都是躬身行礼道:“燕国使臣,参见皇后娘娘!”这两人只是半躬身子行礼,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跪叩拜。
庆后那一对秋水般的眸子,竟是一眼就瞧向了稍微靠后一些的那名年轻人,打量一番,美丽的眼眸子含着笑意,终是平静道:“免了。”
“皇后,这两位是燕国使臣。”国舅忙介绍道:“这一位是燕国正使昌德候,这一位是燕国副使韩将军!”
庆后美目流转,看着韩漠,声音婉转:“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仅凭这一首词,韩将军便足以称得上是燕国第一才子了!”
韩漠并没有看庆后面孔,只是低着头,平静道:“皇后过奖了,只不过是外臣胡言乱语而已!”心中却想:“她也对诗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