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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罗愣了一下,盯着那把椅子看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握紧双拳走上前坐下。
刚坐下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这把椅子普普通通,坐起来有点生硬之外,再无不寻常之处。
但很快,陈天罗发现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首先是耳边传来了幻听,他听到了海浪声,身体像是灌入液态金属般沉重,仿佛黏在椅子上,全身传来轻微的晃动感,平稳的大地仿佛在离他而去。
紧接着,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像是漩涡一样,色彩和色彩混杂在一起,互相吞噬,无规则的呈螺旋搅拌,像液体般在视网膜上流来流去,最后又归正到属于它们自己的位置——新的场景诞生了。
从模糊到清晰,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观察室了,而是在一张桌子前!
桌子对面坐着人,那个男人戴着潮湿的黑色三角帽,皮肤开裂的粗糙手掌搁置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一双阴沉的眼睛安静注视着他。
那瞳孔仿佛一滩没有波澜的黑水,一片虚无,一片空洞、死寂。
……
观察室中,众人看到陈天罗再次进入了之前观察到的恍惚状态,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摇晃,仿佛经受着什么巨大外力的捶打,脸部肌肉扭曲成极其痛苦的姿态。
麦克森当即下令:“把他拉下来。”
“教授,能等一下吗?出现这种状况不一定代表失败,再等一会。”索斯开口。
麦克森皱了皱眉,没出声,看着陈天罗在椅子上咬紧牙关苦苦支撑,他的双手紧握着椅子的扶手,如果那把椅子是普通木椅,恐怕扶手此刻已经变形。
瑞德望着椅子,神情若有所思。
他对这把椅子有着特殊的感情,既恐惧,又向往。
他还清晰得记得年少时,他曾经坐上过这把椅子,但具体的记忆已经忘记了,父亲隆纳德没告诉他最后的结果是怎样,自己究竟是在椅子上颤抖着发出尖叫,还是通过了考验,不得而知。
但潜意识里存在的那种恐惧,说明自己当时其实是没通过吧?
坐上那椅子,究竟会看到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人产生如此巨大的恐惧,乃至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
“玛丽,你坐过那把椅子吗?”瑞德问道。
玛丽耸了耸肩:“没有,我可不想坐那鬼东西,看起来就有问题。”
“啊啊啊啊啊啊——!!!”
陈天罗失控地发出尖叫,嘴里吐出一连串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话语,那是一个个尖锐的音节连接在一起,超出了人类声带所能发出的音域极限。
尖叫之后,他便开始狂笑,笑声回归人类的正常声音,两种诡异的声音来回切换。
“不是说只会有精神上的影响吗!”
肖生水上去一把把他拽了下来,然而他还在持续地大笑着,睁大的眼眶里,眼珠高速转动,周铭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将眼珠以如此快速的方式转动……或许发动时速魔术的王思言才可能做到。
索斯冷冰冰的回应:“这种程度我觉得不算身体上受损。”
又淘汰一个。
麦克森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而且这场测试也变得愈加诡异了。
这把椅子的邪恶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它对灵质惯性的考验十分困难,对理智的摧毁又极度致命,在有关部门里,这一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封禁物。
其他实验体的表情也十分难看,眼底露出无法掩藏的恐惧。
“既然这样……”麦克森喃喃道,目光落在了周铭身上。
前两个失败的例子证明,少许提升灵质惯性,对成功率的提高并不明显,或许……他应该尝试着让规格外的“生物”来试一试。
一个人类和怪异的后裔,应该会比普通的人类,更加能抵抗这种疯狂吧?
“周铭,你来试试。”
周铭张嘴刚想拒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向了椅子。
他坐上了椅子,环顾众人,随后安静地等待着。
这份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异状突然显现,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而身体沉重得无法行动,耳边更是传来了幻听,他听到了海水的声音,鼻尖也嗅到了海腥味。
五彩缤纷、色彩斑斓,颜色在他眼前混乱,随后重新搅拌分离,成型。
一张桌子,一个像海盗一样的男人,一双黑水般死气沉沉的眼眸。
周铭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又能活动了。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张海图,还有许多素描图片,图画详细描绘了一幅惊涛骇浪的景象,周铭打量四周,确信自己是在窗内,而且这是一艘十分老旧的船。
“听到了吗?海妖在歌唱。”对面的男人忽然开口,嗓音沙哑低沉。
周铭仔细听,好像真的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歌声,越是仔细听,这歌声似乎就越是清晰。
于是他立刻停止了探索声音的具体内容,转而站起身,开始四处走动。
在观察室内,他应该没有任何动作,或许已经尖叫出声也说不定,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把椅子究竟是怎样的遗物?
“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离开这里,你愿意接受考验吗?”那个男人又说。
周铭没有搭理对方,他决定先自己了解现状,调查这个地方。
很显然,这个船舱非常有故事,从环境的细节处,说不定能找出这把椅子背后的背景故事。
破解一个怪异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了解一个怪异的起源。
他起身开始在这里四处走动,这里似乎是书房,有一个巨大书柜,书柜和墙钉在一起,上面塞满了一本本书,有木条在中间阻挡,防止船只摇晃时书从中掉出来。
还有一张大书桌,上面堆放着大量笔记本,打开笔记本发现里面的字迹全都是不认识的,笔迹用红颜料书写——是血?
周铭拿起桌上插着鹅毛笔的墨水瓶,里面的颜料已经干涸,有着浓重的腥臭味,是鱼血。
“墨水是奢侈品,但记录并不一定需要墨水,有些鱼的血很浓,保存的比墨水更久远。”那男人说道,像是能读懂周铭的心思。
“星月姐。”周铭第一次开口。
一开口就是叫平星月。
“遇到麻烦了吗?”平星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