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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隆起的冰山折射着正午那骄艳的秋阳,将一道道绚丽夺目的光彩投射在众人的眼中,却如坚盾一般横隔在了森林与耶夫温德之间。
城墙下此前还闹个不停的人群忽然都说不出话了——
谁能想到这好端端立在旗杆顶上的雕塑,居然甩甩手就能凭空造出一座冰山呢?
“诺拉在上,莫非他是……他是乔装打扮过的领主大人?”
不知是谁的声音打破了冰山骤然出现引发的沉寂,城墙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对哪位年轻领主的赞誉之声——
旗杆顶上的达罗本倒也无意大出风头,但住民们这突如其来的将他错认为西里尔·亚德里恩,令他心中大觉不爽。
可同时,他又忍不住有些讶异于领民对其领主的崇敬——他可知道耶夫温德不过是后并入西利基版图的,甚至西里尔自己平日都不太会去耶夫温德。
他冷哼一声,也懒得与这群愚民多嘴,心想着可别让他逮住这小领主的漏洞,脚底发力,身体已经轻飘飘地落到了冰山之巅。他抬眼再望去,锐利的目光落在悬停于远处空中的那片灰色的阴云。
领头那头雄壮狮鹫上的法师纽曼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杖,无比警惕地盯着这座唐突出现的冰山,与那冰山上的黑衣人——从法术的角度上来说,虽然他也能够做到短时间内将元素凝聚成型化为山,但那得在帕兰尼亚那样冰元素丰沛的地方,而且就算在帕兰尼亚,他做得或许还没有这个黑衣人做得好。
可更关键的问题在于,他手中握的是什么?
那是一柄剑?
拉罗谢尔的法师都这么与众不同么?
但就算达罗·拉斯金的举动如此骇人,纽曼却也只是多加些警惕而已。只是在心里想道,维德家的那个女人还真舍得下血本,居然会聘请如此等阶的法师来对付自己。
只可惜她没想到,来的是一整支苍翼法师团。
“全体准备,流星火雨——”
无需纽曼多言,身后的众狮鹫上吟唱声已经响起。空气迅速变得灼热,那翻滚于天边的云彩都逐渐染上红色,向他们的身前聚集而来。
五环高阶法术,流星火雨,被称为六环以下最暴力、威力最惊人的火系法术,其法术模型构成难度甚至要超出大部分六环法术,但这却是苍翼法师团必修的法术之一。
狮鹫所带来的制空优势,让他们可以在无忧的环境下安心吟唱施法,而高空中降落的流星火雨,无疑能够给敌方的营地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帕兰尼亚能够击溃北方野蛮人,法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些从天空中降临的陨石是没有法师的野蛮人们心中永远的痛,而帕兰尼亚人相信,拥有全大陆顶尖空中力量的他们,能够给予任何一个国家如此的灾难与痛苦——
哪怕是奥圣艾玛。
暴躁的火元素在空中凝聚着,他们身后那已经赤红一片的云层中响起隆隆的声音。一个个流星的模型于火云中重叠着,凝为实体,疙瘩而狰狞的碎岩表面内皆是涌动的流炎。
“来吧,让我看看你佩格·维德,有什么底气选择叛离维德家族,叛离帕兰尼亚!”
“烧毁他们!”
十数柄长杖齐齐挥落,层层叠叠的火云间,巨大的陨石群逐渐向耶夫温德露出其狰狞的容貌,纽曼张开双臂,他已经准备享受着即将坠落的火海带来破坏的愉悦与欢欣,准备聆听他人的惨嚎——
而事实也如此,遥远的地方,惶恐的惊叫声已经响起。冰山并不能阻隔围观者的视线,更何况漫天的红云也并非一座冰山就能阻挡住的。
至于拦在前面的那座冰山?只不过是元素堆叠而已,况且仅仅一人而已,凭什么来破坏他们已然成型的法术?
流星坠落的呼啸之声已经响起,集群的火元素带来的爆炸将吞噬下方的城池。
毁灭吧,燃烧吧,在痛苦中死去吧!这是与帕兰尼亚为敌者终将走上的路!
可就在此时,他似乎听到了在耳边响起的“叮”的一声——
纽曼睁开眼,只看到一道冰色的线自天的那边涌来,刹那间便将他、他身下的狮鹫,他身后的整支苍翼法师团,还有那尚在半空中的流星群,尽皆吞没入了其中。
天地皆化为了一片冰晶,所有的一切都冻结着。他感觉自己的思想都迟滞了,只能徒劳地转动自己的眼珠,在视线的尽头,找到了那片冰色当中唯一的异色。
一身黑袍的拉罗谢尔人依然立在冰山之巅,脸上的神情透着些许的寂寥,正缓缓放下手中的剑。
随后纽曼的耳边,响起了一道中性而低沉的声音:
“帕兰尼亚人,苍翼法师团?”
“帕兰尼亚引以为傲的法师团,就只有这点水平么?”
“真是让我失望。”
破碎声响起,纽曼瞥见眼前不远处那成片的陨石突然尽皆碎裂开,原先应该滚动于其中的流炎已经冻成了冰蓝色的细线,那充沛的火元素本应在此刻尽情燃烧,可现在却被无情地冰封。
他应该感到害怕,他无比地想要害怕,但害怕这一情绪已经无法在他的脑海中生成。他的整个思路都被拖入了一种极其缓慢流动的状态,以至于一个念头都要花费许久才能让他自己意识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冰山上的黑衣人向前迈出腿,每走出一步,一块冰蓝色的毯子就会凝结于黑衣人的脚下,将黑衣人慢慢地托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张较为中性的面孔,漆黑的瞳孔中没有多余的感情,就如同身周那片冰晶一般。纽曼只感觉自己被那目光一扫,整个人都像是经历了一番风雪的洗礼。
“鸟不错,人……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碎裂声再一次在耳中响起,纽曼的意识难得的迅速了一次,他清楚地意识到这碎裂声代表着什么。
极具的惶恐中,他奋力将自己体内那几乎冻结的魔力调动,在碎裂降临于自己的前一秒,奋力地大喊出声:
“投降,我投降!”
碎裂声停止了。
那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纽曼自己的身影,纽曼看到那张脸上嘴角勾起,接着身体的知觉忽然恢复了——
“有点意思。你的身份?”
“帕、帕兰尼亚,苍,苍翼法师团的团长,纽曼,蒂玛·纽曼。”纽曼全身瘫软在狮鹫背上,还是努力地昂起头,祈求道,“我是六环,就快突破七环的法师,留下我,我有用……”
达罗·拉斯金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位已经彻底跪伏的法师,手中冰寒的长剑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脸颊:
“你觉得我需要你这种弱小且怕死,而且还不一定忠心的家伙投降?我要你有什么用呢?给那个长耳朵小鬼白添一个战斗力?”
他说着就扬起长剑,凄厉的剑锋呼啸着斩向蒂玛·纽曼的脖颈处——
“我会,我会养狮鹫!”
长剑停在了半空中。
“这个理由,倒是足够充分。”达罗摸了摸下巴,再次用剑身拍了拍蒂玛的侧脸,“起来吧,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养鸟的。”
蒂玛才刚刚站起身,回过头去瞥了一眼身后,却发现那停滞在半空中的狮鹫背上,哪还有自己昔日同伴的身影?
“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他又噗通跪了下去,深深叩首。
“我说让你起来。”达罗稍有些嫌弃地说道,同时一手轻轻一挥——
刹那间,一道冰色的长线自他身上蔓延出去,就像是涌向沙滩的白色浪潮。蒂玛目睹着自己的狮鹫身上的冰色退去,身周的天、云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而那些停滞在半空中的碎石块化为破碎的粉尘,散落在身下的大地上。
他看着黑衣人落在一头狮鹫的背上,坐在其上,忍不住小声问道:
“大,大人,敢问您是……”
“什么?”
“不,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这狮鹫您要摸它的侧颈,最好还能拿点小鸟喂喂,它会很亲近您的……”
“我是说,你要问什么。”达罗一皱眉,似乎冰寒的气息又一次从身上溢散开去。
“是是是,我想问大人您的名字,该怎么称呼……”纽曼小心翼翼地抬头问着。
而那黑衣人此时已经舒舒服服地呈现一个仰躺的姿势,在狮鹫背上翘着双腿,悠然道:
“达罗·拉斯金。”
“拉罗谢尔的一名监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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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尔并不知道苍翼法师团落得了什么下场,当然他同样不清楚达罗·拉斯金究竟是个什么水平的“打手”。
大概和克里斯汀团长差不多?应该要比团长弱一些吧?
现实和游戏的战斗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他感觉克里斯汀团长已经是他目前认知里战斗力的天花板。
此时的西里尔依然在愁苦于是否应该趁机攻下曼德克斯堡。但就算索尔科南都希望阿玛西尔的势力换一个名字,他这样趁人之危取得地盘,反而会引起索尔科南的戒备。
今日他西里尔可以偷袭曼德克斯堡,让阿玛西尔改姓,那来年的王都索尔科南,是不是也会改姓你亚德里恩呢?
因此就算卡罗琳在给他捶腿,艾莉娜在给他揉搓太阳穴,小小猫娘在他面前伸展肚皮,一副求rua的样子,他也没有心情去撸一撸猫。
有没有万全之策呢?
斜阳落在白桦木制的地板上,将小小猫娘的发丝染成金色。逐渐热闹起来的菲尔领街道的声音随风飘进耳中,大多是放工的人们奔向饭馆的喜悦之声。
这是一条与游戏历史截然不同的路线,对比原先的历史,它有好也有坏。
北风之塔依然屹立,这无疑是好事。国王陛下御驾亲征,这就不一定是好事。
在征召令的号召下,南方贵族同样要派人前往,因此相比游戏的历史,南方贵族能够引起的风波会更少,征召令或许是好事。
但征召令或许代表着北疆重城人员不足,这意味着战损更严重,而这还是1440年,那应该是坏事。可如果是因为亡灵萎靡,陛下决定反攻,征召令又或许成了好事。
迷雾重重的当下,西里尔哪怕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来看,都已经看不清前方的去路。
他静静坐着,不知不觉间卡罗琳都坐在小板凳上,枕着他的大腿睡着了,睡梦中还发出奇怪的嘿嘿笑声:
“嘿嘿,西里尔,嘿嘿……”
尽忠职守的艾莉娜履行着护卫的职责,守在门边,也已有了倦意。
而就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艾莉娜打了个机灵,连忙拉开门。西里尔抬眼,就看到法师小姐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脸上少不了疲倦,但那双眼睛却闪着异样的神采。
“米娅……”西里尔刚开口,就见米娅快步走了上来,她看到蜷缩在地上的猫娘和趴在西里尔腿上的卡罗琳,眼中流露出些许温和,但随后便开口道:
“艾莉娜,能把卡罗琳和蒂法尼抱出去么?我有点事情要和维先生说。”
“啊?”艾莉娜愣了一下,随即靠过来,将卡罗琳摇醒,擦去她嘴边的口水,又双手托住小小猫娘的两腋——蒂法尼原先身高就没比她矮多少,被她一托住腋下,居然显得伸长了不少。
要不是艾莉娜久经训练力量十足,恐怕还真托不动她。
她迅速地将两人都带出了房间,而后轻轻掩上了房门。
直到艾莉娜走出去,米娅才在桌边坐下。她双手托着下巴,白嫩的脸像是被绿叶托着的花,望着面露犹豫之色的西里尔,轻声道:
“维先生是在纠结,该不该打曼德克斯堡么?”
“你从阿茨克那里听说了?”西里尔抬眼问道,“确实如此。”
“维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想打,但不能打。”西里尔摇头道,“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我想做的是拯救拉罗谢尔,又不是做逆臣贼子。”
随后他就听到法师小姐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既然不能南下打曼德克斯堡,那我们……换一个思路怎么样呢?”
“比如……我们也像奥康纳家一样,北上洛维萨和奥尔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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