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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黄昏,夜鸟归巢。等待了一天的扬州城即将迎来新的一夜。
在中央广场上,军事临时安置点摆放着这沙陀湾战死的将士尸体。他们被锦衣卫用篷布遮挡着。从远处看,并不知道这里边摆放着的是死人。
“这一次的战利品可真多。”
“哼,还不是鞑子从咱们身上搜刮出去的?”
“你说锦衣卫他们会分给我们吗?”
“这可难说……”
围观的百姓不是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无家可归了,如果这批他们所谓的战利品能分得一点,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就会好过一些。这就是百姓最现实的想法——见者有份儿!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看见的这一车车,一帐帐并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将士们!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分钱,老庄,你儿子回来了吗?”
“还没呢,哎,也不知道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急死人了!”
“就是,人回来就不错了……”
……
随着天色将晚,城中百姓也越来越着急,起初还可以看热闹,可是到了后面,就开始觉得蹊跷了,纷纷朝中央广场围了过来。
“将军!我们的亲人呢?”
“是啊将军,怎么还没回来啊?”
中央广场周边百姓越挤越多,城防军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局面。
“几位大人,百姓们开始闹起来了,商量得怎么样了?”黑煞负责安保,这时进来提醒一句。
“我说黑煞大人,你追我们鲨鱼帮那会儿多威风啊,怎么几个老百姓就把你急成这样了?”沙老大不禁开了一句玩笑,其实早前黑煞追剿鲨鱼帮那可是名震东海,几乎令长三角一带的匪患闻风丧胆。
“因为你们手中有刀,老百姓可没带刀,就凭一张嘴。沙老大应该知道,我黑煞能动刀的尽量不动嘴。”黑煞瞟了一眼沙老大,冷笑一声。
“好了,别争了。”朱青终于说话,“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能对老百姓动手,走,史大人,我们该出去了。”
史可法点点头,招呼随从便也跟着朱青等人走出广场中央。
“乡亲们,青龙将军回来了!大家都出来吧。”来到城中央,史可法高声呼喊。
围在周边观看的百姓纷纷聚拢过来。朱青对秦香点点头,秦香又对黑煞点点头,黑煞突然将城中央的一块篷布一掀,几十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碗。显然这些酒碗都是从秦香楼里拿来的。
“上酒!”黑煞冷冷喝令一声,几名侍卫将地上的十几坛酒呼啦掀盖,哗啦啦往桌上的酒碗倒酒,不稍片刻,白花花的酒碗里都倒满了亮晶晶的酒水。
朱青和史可法相视一眼走过去,两人率先端起酒碗,黑煞等人随后也跟着端起酒碗。
朱青端起酒碗便转身对着老百姓说道,“乡亲们,请你们跟我们一起,端起这碗酒,迎接咱们的英雄回家!”
百姓一听,还以为是接风酒,靠前的百姓纷纷兴奋地涌向前拿起端起酒碗。
“沙陀湾的勇士们,回家啦!”朱青端着酒碗,几近失声的呼喊。
百姓听后也没怎么听出来,但是锦衣卫一行听后却是沉默不语。
朱青喊后,便跟史可法等人一道,将碗中酒洒在地上。
这下,百姓看出端倪了。
“不是……将军,这怎么回事儿啊?这洒酒可不是敬活人的啊?!”果然有人质问起来,说着,便将手中酒碗重重放回桌子上。
“是啊,怎么回事啊?我们的亲人呢?”
“你把我们的亲人带哪儿去了?”
……
民怨一下被点燃,越来越多的人生气地摔下手中酒碗,纷纷想朱青讨个说法。
正在这时,黑煞看了朱青一眼,朱青无奈地点点头。
黑煞随着城外的士兵挥了挥手,几名士兵便抬着一个棺椁进入城门,朝城中央走了过来。
百姓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不少人还是纷纷议论猜测:
“这是什么呀?”
“这里面装的谁啊?”
“锦衣卫这是要搞什么鬼?”
……
无疑,这棺椁便是岳经纶的,待锦衣卫将岳经纶的棺椁抬到城中央,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突然从人群中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岳夫人冲出人群,扑倒在地,痛苦喊道,“夫君啊!……”
这时,岳鸿也用力挣脱陈圆圆的手,朝母亲跑了过去,他虽年纪尚小,但是看着眼前的棺椁和悲痛的母亲,已经全然知晓,但是岳鸿并没有像岳夫人那般歇斯底里,他只是跪在母亲身边,边扶着母亲边静静地看着父亲的棺椁,没有哭泣,但是眼泪却随着一声“爹”落了下来。
众人见过,知情者已然跟着悲戚,看热闹的人仍一向指指点点。
朱青走了过去,将这对伤心的母子扶了起来。陈圆圆等几个姑娘见状,便向前安慰岳家母子。
这时的百姓似乎已经明白了更多,都静静地看着,沉默不语。
朱青示意侍卫们将岳经纶的棺椁放下,他轻轻地抚摸着这位将军的棺椁,对扬州的百姓们说道,“乡亲们,想必大家应该猜到了,我说的回家跟你们想的回家是不一样的。不是我朱青骗大家,实在是……。”朱青说着,顿了顿,“这一战,我们在沙陀湾全歼了鞑子,可是……”朱青说着说着,便倍感沉重,这时,陈圆圆来到他身边,赛时迁和黑煞也来到他身边,站在一起或许更有依靠。
“可是,岳将军走了,许许多多的将士走了!今天没有回来的壮士都……”朱青强忍着悲愤也难以继续说下去。
这时,百姓中便开始骚动起来,城中央的将士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民怨在酝酿着!
果不其然,随着朱青的意思表明,一位老汉便冲了出来指着朱青道,“打仗难免死人,这个道理我们能明白。可是,为什么偏偏就岳家军的人死伤最严重!说,你们锦衣卫是不拿让岳家军当挡箭牌了?”
最可怕的问题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在这位老汉的质问下,越来越多的百姓朝朱青逼了过来。一向兵来将挡的青龙这时竟然不知所措,他不可能像对待敌人那样对待这些百姓,他从加入锦衣卫那一刻起就想着为民除害,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感受到,民愤的可怕!那些不由分说的怨气和怒火在肆意的燃烧和蔓延。
朱青被黑煞和秦香等人护在身后,青龙大侠从来都是保护别人的,现在他不得不依靠亲友的保护。
史可法也担心朱青遭遇什么不测,便带兵向前护卫。
“大家冷静一下!”史可法劝说道。
但是这一刻,没有人听从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劝阻,因为众怒已经燃烧。
“是不是你拿他们当挡箭牌?”
“你们这是拿着我们亲人的生命换取战利品!”
“是不是你们想独吞这批战利品?!”
……
就连郑成功也不知所措,他郑家军见过最强大的敌人,但是没经历过眼前这般不由分说的民愤。若是之前,他只需放上一枪,保证无人再敢吱呀一声。但是现在不行,这些百姓抓住了朱青的弱点,他们料定朱青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他们动手。所以言行越发放肆。
但是有一个却是不同,他不会考虑那么多的感情,那便是杀手黑煞!
见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身后已经退无可退!黑煞突然从裤头拔出一把短枪,“砰”的一声朝天鸣枪。
百姓虽料想锦衣卫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但是听到枪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顿时停了下来!
黑煞没有放松,他填充了第二颗子弹,便指着那老汉!
“黑煞!别乱来!”朱青赶紧劝道,所有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黑煞的脾气。这惹他生气了谁也拦不住!
“将军,我早跟你们说过,有的人你是无法跟他讲道理的!”黑煞冷冷应道。枪口继续指着那老汉,“我就是黑煞,你们既然听说过青龙的名号也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看哪个敢再向前一步?!”黑煞这一威胁,百姓果然开始渐渐后退。
“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那老汉虽然全身颤抖但嘴巴倒是挺硬。
“我们欺负人?”黑煞冷笑道,朝他走了过去,“他,锦衣卫都指挥使,我,冷血杀手。你听说青龙何时认怂过?他独自一人带着五千兵马攻进盛京,瓦解闯王百万大军,何时像今天这般退缩过?若今天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大明的子民,不是扬州的百姓,他会退让?你说我们欺负人?你们谁见过有这么欺负人的吗?”黑煞想必没有几次说过这么多的话,便顿了顿继续道,“青龙将军一听说多铎攻城,便挥兵南下,传令与我,让我务必在五日之内带兵赶到扬州支援,否则恐怕会出现扬州十日!我当时虽然纳闷,哪来的什么扬州十日,但是我到扬州一看,方知青龙担心不假,如果都像你们这样只知道怪别人欺软怕硬,凶自己人却不敢反抗外敌,何止十日?!今天锦衣卫驰援扬州,你说我们欺负人?!”黑煞说完,全场寂然,就连朱青等人也没有想到,一向冷冷的黑煞一时间说了那么多话。
可是不可否认,黑煞这些话,着实撞击了很多人的内心。
正在全场安静之时,突然人群中挤出一人,此人身着军服,头上却仍包着纱布,一看就是伤兵。
“爹,你跑到这儿胡说些什么呢?”这是岳家军的兵,他好不容易挤到那老汉身边便呵责道,“你知道沙陀湾战役有多苦?如果没有青龙将军和锦衣卫,我们这些人都得死,鞑子也不可能歼灭。青龙将军没有拿我们当挡箭牌,反而是让我们殿后,可谁知鞑子突然反扑,岳家军才出现这么严重的损失。岳将军到时都感谢青龙将军给我们洗刷罪名的机会,你倒好……”那士兵说着,便突然哭了起来,一时间,人群里便挤着越来越多的伤兵,他们的出现和诉说渐渐还原了当时的战况。场面这才渐渐平复下来。毕竟,有不少岳家军本就是扬州人,这才出现民愤爆发的一幕,然而当听到“洗刷罪名”这几个字的时候,喧闹的声音便一点点少了,他们都知道,岳家军曾经投敌!
“可是,为什么偏偏死的是我们扬州人?”仍有人愤怒道,对于失去亲人的痛苦是难以平复的。
但是这句话很快就被呵斥,“喂!你瞎说什么?你以为就你们失去亲人吗?老子也失去亲人!”这时,沙老大站了出来,“不满你们说,老子是鲨鱼帮的!”
沙老大说这句话的时候,百姓不禁后退几步。
沙老大看着冷笑道,“哼!我不但失去了我最仗义的兄弟岳老弟,还是去了整个鲨鱼帮。你么知道老子在沙陀湾布下多少人吗?五千!”沙老大张开手掌大喝道,“五千人几乎打光了。”
“你们以为人家锦衣卫就没有损失?锦衣卫虽然身手好,可以说以一当十,可是,在沙陀湾也折损了数千精锐,谁的命不是命?你们的亲人还有你们替他们收尸,我的兄弟们呢?啊?!”沙老大说道最后竟然眼角湿润起来,想他鲨鱼帮争霸江海,也从未如此惨烈,这一次,算是赔到家了。
沙老大这一怒喝,又将抬头的民愤再一次压下去,就连之前喊着要抓沙老大的史可法这会儿也顿时默然,他终于知道朱青为何力保沙老大和鲨鱼帮了。
可是沙老大气刚消停,底下还是有人嘀咕道,“哼,你们这是恶有恶报!”
这话还是被沙老大听到,他终于忍无可忍,操刀就要砍过去,却被朱青迅手拦下!
“沙老大,住手,你再这样,我可保不了你!”朱青喝住了沙老大。
正在这时,帐篷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哈哈哈……青龙,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拼命要救的人!一帮忘恩负义之徒,就该用我们的方式征服!”说这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多铎!
“他怎么出来了?!”朱青回头一看,大吃一惊。黑煞也顿时一脸茫然,这是个严重的失误啊!多铎这时候出现,无异于火上浇油!
“给我滚回去!”黑煞亲自下手,冲过去对着多铎就是一肘!多铎是疼得只蹲下,但是百姓终究还是发现多铎还活着!
“他怎么还活着?”
“对啊,你们不是说全歼鞑子了吗?为什么匪首还活着?”
“你们是不是勾结鞑子?”
……新一轮的愤怒迅速蔓延!
然而这一次朱青并不打算逃避退让。
“拖下去!”黑煞教训了多铎几拳,便对侍卫喝道。
“慢!”朱青突然叫了一声,“把他带过来!”
史可法等人一听,吃了一惊,原计划商量可不是这样的。
“青龙?”史可法担心问道。
“现在就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朱青沉沉应了一声。
“过去!”黑煞说着,拽了多铎一下。多铎此时受伤,自然没有之前那般勇武。只得笑嘻嘻地看着黑煞,向朱青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你还能杀死守卫,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多铎来到朱青面前,朱青盯着他,冷冷道。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杀他你们就是叛徒……”
“快杀了他!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
民众再次呼喊起来,但是显然,矛头已经另有所指。朱青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时候多铎的出现未必是坏事儿,他是转移民愤的最好办法!
“那些兵可没有你们锦衣卫那么精明,难怪都死在战场上。”多铎也盯着朱青,故意大声笑道。
显然,这是多铎的离间计。再一次挑拨民众和锦衣卫的关系,甚至挑拨史可法和朱青的关系,因为负责贴身看守的实际上是史可法的兵。现在多铎负伤的情况下还能干掉两个守卫,也难怪他说史可法的兵不如锦衣卫。
“我说过,不只我一个人想要你的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要你的命!你听听,他们这是要讨债来了!”朱青却不为多铎所激,仍是冷冷应道。
“青龙,不必跟他浪费口舌,让我一刀宰了他!”史可法虽然听了多铎的话,当时却不会轻易上当,心知这是多铎的离间计,更是深恶痛绝,手中的刀已经隐隐出鞘。
“将军,你看岳家母子都趴在岳将军的棺木上哭了半天了,这里还有谁比他娘两更想亲手宰了这个畜生吗?”阿九姑娘这时突然说道。
黑煞一听,似乎也赞成阿九的意思,便走到岳鸿面前,将岳经纶托付的岳家枪交到他的手里。
“大侄子!去,亲手为你爹报仇!”旁边的沙老大对岳鸿说道。
此时的多铎全身受缚,几乎动弹不得,任何一个人只要能拿刀枪都能轻易结果他的性命。
然而就在此时,郑成功却突然附到朱青耳边说道,“这恐怕不妥,对孩子对敌人都不妥。”
郑成功想到的是岳鸿虽然有志继承岳家枪的荣光,可是毕竟年纪尚小,背负仇恨和杀人的阴影对他的成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而黑煞之所以把枪交到岳鸿手中,却不会想到这点,因为他从懂拿东西起,杀风就开始训练他拿刀杀人!而提议的阿九姑娘也是从小受到宫廷迫害,流落江湖,心境自然不一样。
另一方面,对于军人来说,即便是对方战败,也应该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这便是杀人与诛心的问题。让一个小孩去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亲王,这对多铎是莫大的耻辱,当然便是杀不服!
杀不服,不仅仅是对失败者,就连杀人者也背负着不磊落的包袱!
“青龙,我瞧不起你!要么你现在一刀杀了我,要么跟我单挑!”果然,听说要让一个小孩来杀自己,多铎便冲着朱青轻视一笑。
“我不跟你打!”朱青嘴角一笑,走了出去。
朱青来到岳家母子面前,静静地看着岳鸿,这个孩子虽然紧紧抓着岳家枪,手却一直发抖。
“将军,求你了,岳鸿他还小……”岳夫人这时突然请求道,虽然岳家母子悲愤不已,但显然他们还没做好手刃仇人的准备!
朱青微微一笑,摸了摸岳鸿的头,然后从他手中接过岳家枪。
“给他解开!”朱青拿着岳家枪转身指着多铎对黑煞道。
黑煞愣了一下,但还是一刀劈掉了多铎身上的绳索和锁链。
“当着扬州百姓的面,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明白自己做了多大的孽!”朱青对多铎道。
“好啊,你跟我打吗?”多铎扯掉身上的绳索笑道。
“你受了伤,我赢你你心中肯定不服。”朱青说着,突然转身对己方将士问了一声,“有谁愿意教训教训这个恶贼?!”
朱青这一问,竟然无人敢应答,虽然他们心中都恨多铎,但是,说道要跟多铎单挑,心里还是掂量着来,而且,真正有实力的将士也不想强出头,就像朱青说的,赢得不君子!
史可法倒是想上,但是也正因为朱青的那番谦让之词而作罢。
正在众人纷纷议论、多铎嘲笑大明无人的时候,秦香楼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我来!”说着,一个蹒跚身影扶门而出,竟是赛时迁!
“时迁!”秦香一看,赶紧跑过去扶住劝阻。
秦香楼的人也纷纷围了上去,赛时迁却全然不顾,他眼睛盯着前方,一撅一拐地走了出来!
朱青看着尚未痊愈却神情坚定的赛时迁,不禁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将军!让我来!”赛时迁来到朱青面前说道。
朱青点点头,“拿着这杆岳家枪!”朱青说着,将岳家枪递给赛时迁。
赛时迁接过枪,坚毅地点点头,朝多铎走过去,经过岳经纶棺椁前,赛时迁只是轻轻一拜,然后摸了摸岳鸿的头,向多铎走去。
“给他一把称手的刀。”朱青对黑煞说道,黑煞抽出一把刀丢给多铎。
“时迁小心!”秦香对赛时迁喊了一声,但是赛时迁无暇应答,因为多铎的刀已经劈了过来。
两人决战,一触即发。
“他的伤还没好,你为什么还让他出战?难道对这种人还需要讲公平吗?”秦香来到朱青身边,她眼睛虽然紧紧盯着赛时迁,但是却对朱青说话。
朱青摇摇头,“不尽然,不是因为他俩都受了伤,而是因为时迁兄弟胸中那口气!”
秦香一听,便没有再追问。
“杀鞑子、杀鞑子、杀鞑子……”
围观的百姓把复仇的愤怒都寄托在赛时迁身上。
“他伤成这样,可以吗?”郑成功没有跟赛时迁打过太多的交道,这时不禁担心道。
“你等着瞧吧。”朱青轻轻一笑。
赛时迁和多铎两人斗了不下三十回合,又都是带上之身,损耗相当严重,突然,赛时迁一咬牙,挥枪而且,怒喝一声,“纳命来!”呼声未落,岳家枪已经刺入岳经纶的胸口,这一次,枪头直接刺穿岳经纶的身体,从后背捅出。
“呀啊!”赛时迁仍未罢手,这一刻似乎所有扬州人的愤怒都汇集到他的脚上,踢出这一脚,赛时迁的脑海闪过无数身影,无数扬州惨境……“嘭”一声闷响,赛时迁一脚重重踢在多铎的胸膛,多铎向后倒下,赛时迁顺势一抽,将岳家枪从多铎的胸口拔出。
“噗呲……”一阵血喷,多铎的嘴里、胸口同时喷出血来,不稍片刻,便全身痉挛,挣扎几下,一命呜呼,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围观的众人似乎还沉浸在一场打斗中,但是朱青知道,这其实是释然地表现,人的目标一旦达成,除了兴奋,还有空虚,那一刻,他们绷紧的神经得以释放,包括埋藏心中的恐惧和仇恨。
正在众人静静地观望着死去的多铎时,朱青对黑煞点了点头,黑煞突然一挥手,四周的篷布突然齐刷刷地掀了起来。
“乡亲们,领着你们亲人回去吧。不过在你们带走他们之前,请让我们好好为他们再敬一碗送行酒,因为,他也是我青龙的兄弟,是我青龙的兵。”这时,朱青突然单膝跪地,高举一碗酒说道。
史家军、郑家军、锦衣卫、秦香楼、鲨鱼帮等人也跟着朱青纷纷跪地,为死去的扬州百姓,为死去的将士祭奠。
突然原本渐渐变暗的夜空竟然渐渐有些亮光,因为围观的百姓不知何时也纷纷下跪,更有人点起了烛火。
“走好!”朱青一声呼喊,众人跟着呼喊,一声走好诠释着所有的逝去和祭奠。
全城祭拜之后,百姓纷纷含泪领走自己亲人将士的尸体,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念想。
没有认领的尸体在史可法的张罗和朱青的主持下,在扬州的一座山坡上开辟了公墓,集体火化,并开创了大明朝第一块英雄纪念碑。
沙老大看着纪念碑,不禁感慨,“兄弟们啊,鲨鱼帮是没了,可是你们出来看看呀,你们的这个新家门前刻着‘永垂不朽’呢!”
风雨过后,朱青等人在回到秦香楼,可是秦香楼已经被烧毁了,只有一楼勉强可住一住。
“秦老板,秦香楼还会重建吗?”朱青不经意问道。
秦香搂着赛时迁的肩膀,摇摇头笑道,“等下一个烟花三月吧,那时候的扬州应该春意盎然了。”